话分两头,再看那校场之上。
方才那次突如其来的“雷击”,让众人大吃了一惊,除了第一时间冲到窟窿边上观望的黄东来之外,其他人在雷击过后基本都呆住了。
数秒后,还是闻玉摘首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大家不要妄动!别再往那边去了!否则地面可能会塌!”
他这个推断,虽未必准确,但的确是需要考虑到的。
像这种出现在山上的“空心”地洞,底下的空洞可大可小,万一遇到那种跟冰窟窿一样的结构,就会很凶险。
眼下黄东来一个人趴那儿自是没事,再多站几人或许也行,但若是让几十个人都围到洞口边缘,那就可能引发第二次扩散式的塌陷。
而经过闻玉摘这么一提醒呢,那些冲在最前的人也的确是不再敢往前走了。
一看稳住了形势,闻玉摘便又远远地冲黄东来喊道:“黄兄!那底下的情况如何?”
“底下很深,好像还有水!”黄东来趴在那儿高声回了一句,说完后他想了两秒,马上又接道,“对了!快找绳子来!有多少要多少,越长越好!”
很显然,黄东来提这个要求,是想绑根绳子亲自下去看看。
而听到他发话求助的左定坤和谢润,也是赶紧吩咐了身后的那帮兄弟分头去找绳子。
这一永镖局的人马一行动,其他的各路人马便也纷纷动了起来。
好家伙,这下悟剑山庄里可是热闹开了……
一永镖局的趟子手们还好说,毕竟顶着“中原第一镖局”的招牌呢,纪律性怎么也不会太差,做事也会顾及些脸面,但其他的散兵游勇可就没他们那么要脸了——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那就是打着“找绳子”的幌子进去搜刮抢劫的。
他们的逻辑也很清晰:萧准这个魔头,设下这“论剑之局”,诱骗我们这些武林正道前来给他祭剑,他是死有余辜吧?现在他遭了天谴,被雷给劈了(刚才雷雨声很大,而黄东来施术的动作和声音都很小,再加上众人的焦点都放在萧准和孙亦谐身上,所以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是他用道术发动了雷击),生死不明,他手下的门客们刚才也已逃散殆尽,那他这悟剑山庄不就是个无主的废庄了吗?我们在这里顺手拿点东西,补偿一点我们的损失,也无可厚非吧?
于是乎,那几百人散出去,有一多半儿过了老半天都没回来的;当然了,他们这样儿的,不回来也就不回来吧,反正一永镖局的人马没多久就回来了,也带来了不少的绳子。
几十米长的绳子不好找,十来米长的还是不少的,互相之间用结连起来,便也够长了。
而在令狐翔和秦风帮黄东来往身上绑绳子、准备下洞一探的时候,海苍峰、林元诚和姜暮蝉这三位伤得比较重的“刀剑七绝”,也都已被在场的同道们抬到了一旁进行医治。
这会儿,就得感谢咱狄帮主了,他毕竟经验老到啊——别人都去搜刮东西的时候,他则让手下什么都别管,赶紧去“抓人”。
抓什么人呢?
当然是悟剑山庄的那些下人了。
山庄的门客们是跑了不假,但那些劳工、马夫、厨子、大夫、账房先生、女眷等等,不都还在着吗?
这些人,可是大有用处。
他们每天在山庄里住着,负责萧准和其门客的饮食起居、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难道他们会半点有用的情报都不知道吗?
狄不倦在这个其他人都忙着抢劫的时间点上,派手下去把这些人给“保护”起来,那这些人对他肯定会感激涕零、知无不言啊。
再退一步讲,哪怕从这些人身上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狄帮主至少也能落下个“保护无辜”的好名声不是?
所以说,这就是个一箭双雕,怎么都不赔的买卖。
眼下,正在医治林元诚他们这些伤员的大夫,就是狄不倦的手下们从山庄中逮来的。
那些漕帮弟子也很机灵,去逮其他下人的时候就只抓了人,但去逮大夫的时候,便让他们把药箱啥的都给带上了,如此一来,一会儿得了这些大夫救治的人,自也会把这份恩情算到他们漕帮的头上。
“好了,够紧了。”
又过了一会儿,黄东来身上的绳子终于绑妥,他也准备下去了。
众人将绳子另一头绑到了远处的一根柱子上,然后由令狐翔、秦风、左定坤和谢润四人控制绳子的收放,闻玉摘则蹲在洞口负责传话。
这样分配好了之后,黄东来便从洞口处一跃而下。
因为事先就知道这洞底下落差很大,所以众人放绳子放得也比较快,降了大约十几米才缓了下来。
这时,黄东来便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火折子,点亮后分别朝着四面八方扔了出去。
他也并不怕这举动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因为整个洞内也只有上面的入口处才有点光,下面反而是一片黑,所以他从洞口处进来,是一定会被底下的人看见的。
也正是在黄东来那几个火折子飞出来的当口,水面那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妈个鸡!你怎么那么久才下来?我还以为你们丢下老子跑了呢。”
黄东来闻声,朝下一看,即刻便借着那些尚未落水的火折子的光亮,看到了在水面上游着的孙亦谐。
列位,就连您都明白孙亦谐在水里的优势有多大,那黄东来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刻,黄哥一看这下面居然有这么大一片湖,而且只有孙哥一个人还在水面上,那萧准的命运他猜都猜得到了:“孙哥,你这是……已经把萧准给解决了?”
“废话,一个不会游泳还瘸了条腿的人,手里还死攥着一把剑不放,我哪怕不碰他,淹死也只是时间问题啊。”孙亦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
“那你碰没碰呢?”黄东来又道。
“关你毛事!反正他现在已经是湖底的一具尸体了,有什么好问的?”孙亦谐不耐烦地回道。
“嗯……”黄东来太了解他了,这种闪烁其词的回应,肯定就是……“孙哥,你是不是又用了什么不太光彩的手段才把他搞定的啊?”
他猜得……没错。
…………
大约十分钟前,孙亦谐从水下逼近萧准时,本来是想游过去跟对方来一番水中肉搏的,却没想到,那姓萧的手上的剑居然可以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并引领着萧准在漆黑的环境中做出攻击。
幸好萧准本身被“狗刨”所累,用单腿和单手扑腾已经耗尽全力,实在是砍不出什么像样的攻击了,所以孙亦谐靠着娴熟的游泳技术,也不至于被他伤到。
但紧接着,就发生了新的问题——孙哥怀里的石灰粉,开始发烫了。
虽然孙亦谐平日里都是用防水的布囊把这些石灰粉包起来才揣在怀里的,但这样也只是能防“淋”而已,防不了“泡”啊。
那布囊又不是密封的,当孙亦谐整个人都浸到水里之后,水肯定是会慢慢渗进去的。
于是,在入水后一分钟不到,孙亦谐突然就感觉到怀中有一股足以让人烫伤的热量正隔着衣服迅速升起。
他也是反应神速,立马就伸手一掏,强忍着手掌被烫的痛楚,把那包“烫手山芋”掏了出来,扔向了萧准。
孙哥这一套动作,全是情急之中的本能反应,他也没指望这下能正好砸中萧准的脑袋啥的,毕竟孙亦谐和萧准一样看不见对方,只是听声辨位罢了。
但……血剑的防御机制,这时发动了。
它引领着萧准举剑,劈向了那包飞来的石灰……
这不劈倒罢,一劈上去,chua——整包石灰粉都爆散出来,顺着惯性洒下,糊了萧准一脸。
虽然这对他的视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为在这里他本就看不见什么,但紧随而来的呛咳和烫伤是致命的。
这下,萧准就连在水面扑腾都做不到了,他迅速就溺了水,慢慢沉到了湖底。
直到断气的时候,他的手里,也还牢牢握着那把血剑,丝毫没有要放开的迹象……
…………
时间,回到现在。
面对黄东来一针见血的质问,孙亦谐尽显无赖本色,当即回道:“滚!什么叫‘不太光彩的手段’?你个粪坑杀人的好意思说我?”
“妈个鸡!我说了那人是自己掉下去的!”黄东来不服道。
“毛!就是你干的!”孙亦谐声音又高了几分,“还有……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下来?你他妈是不是故意想等我死了再来?是不是想单飞?”
“你妈的……老子就不该下来。”黄东来也是娴熟地反呛道,“我他妈就应该在上面洞口先朝下拉一堆屎……”
他俩一个在水里游着,一个在绳子上吊着,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隔空吵了起来。
可苦了在洞口处负责“传话”的闻玉摘,人家的耳根子一辈子没那么脏过……
但无论如何吧,闻玉摘也听出来了,如今萧准已死,危机也算是解除了,那接下来……便只剩一些善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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