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大办,那请戏班子开堂会、大摆宴席都是必须的事情,光是百草厅这儿已经摆不开了,白家干脆去借了药行行会的会馆,请来了京城最当红的万筱菊来唱三天三夜的大戏,会馆里外摆开了流水席,只要是路过的,都不用带礼物,进来说一声恭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可以坐下吃饭喝酒看戏了。
这番景象顿时轰动了整个京城,大家都说白家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人,家业兴旺、儿女孝顺,还都有出息,儿子当了国立京城医学专门学校的校长,中华医学会的副会长,女儿如今也是新女性的代表,连宋夫人都夸过。
上次沈隆带着白玉婷去魔都开会,遇到宋夫人也来作为嘉宾参加会议,宋夫人很是夸赞了金雅梅、曹丽云、白玉婷等女性代表,称她们是新女性的典范。
老太太如今是子孙满堂,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不光是长得俊俏,还聪明过人,个个在学校都名列前茅,大孙子还去法兰西留学,这样的家庭又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呢。
除了那些吃流水席的,带了礼物到访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有警察厅的,这是冲着白景泗来的;有北洋政府的,这是冲着白景武来的;有教育界的、医学界的,这是冲着沈隆来的;当然也少不了中药行的代表,这是冲着百草厅的招牌来的。
另外还有人专门从东北大老远赶来,给老太太送上了半斤重的野山参,这是沈隆当年在东北抗疫救过的,这些宾客坐到了里面,拱卫着老太太,吉祥话像流水价般送过来,听得老太太笑脸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停过。
“二奶奶,我长这么大,谁过寿都没您这么风光!”白玉芬也从济南府赶过来给老太太祝寿了,杨九红就站在她身后,这回老太太对杨九红可没啥意见。
“哎呀,我这也算是没啥遗憾了,就等着敬业从法兰西回来娶妻生子,只要能见到重孙子,我这辈子就圆满了!这时间过得还真快,一转眼连你都有孙子了!瞧瞧这孩子,长得真疼人啊,来,过来,让我好好瞅瞅。”白玉芬的孩子也结婚生子了,今天白家的第四代到场的不少,白景怡、白景双这些年纪大点的都有孙子了。
“小培,把孩子带给二奶奶瞅瞅。”白玉芬让自己的孩子路小培把孩子抱给白文氏,白文氏越开这孩子越觉得可爱,赏了不少东西。
“看到这孩子,我就有点后悔,当初为啥就答应敬业,让他去法兰西留学了呢?这要是还在京城,我早就给他说上媳妇了!”白文氏今天最遗憾的就是自己的长孙没有在场。
“看您说的,敬业就算在法兰西也没忘了您啊,这不是还专门从法兰西买了礼物寄回来送您了吗。”沈隆心中暗笑,就现在的白敬业,您要想给他包办婚姻,那怕是有点难,这小子逼急了肯定会离家出走。
白敬功和白佳莉也是一样,这俩结婚的事儿肯定得自己做主,将来怕是有您头疼的时候,不过还好,起码您不用为白玉婷头疼了,沈隆看了一眼白玉婷,她现在正在逗孩子呢,她如今也有孩子了,老太太同样喜欢得不行。
台上,《虹霓关》演出渐入高潮,万筱菊扮的东方氏,走马锣中正与王伯党对枪,万筱菊举枪亮相,台下好声四起,东方氏咬下王伯党胸前的绣球亮相下场,台下欢声雷动,白玉婷却就跟没听见一眼,眼里依旧只有自己的孩子。
“唱得好!赏!”老太太称赞了一句,白颖宇就溜溜地跑去打赏去了,他现在对老太太可是彻底服气了,今天老太太大寿,他还准备亲自登场给老太太唱一回。
白三爷收拾好之后登台唱《战太平》,他扮演花云,“大将难免阵头亡,我主爷洪福齐天降……刘伯温八卦也平常,早知道采石矾被贼抢……“扮相、唱腔倒也有模有样,白三爷这些年没干别的,也不用操心生意上的事儿,就玩了,还真玩出点东西来。
白文氏已经十分高兴地听着戏,“还别说,三老太爷唱得挺有味儿!“
沈隆笑呵呵应道,“是!他这岁数,还能有这嗓儿,真不易。“等白三爷唱完,沈隆也上去唱了一段儿,选了个喜庆贺寿的戏目,把老太太看得乐得。
一家人聚在一起,乐乐呵呵闹腾着,一直到老太太倦了,沈隆等人才陪着老太太一起回老宅里,如今老宅已经通上电了,百草厅外面挂着一溜红灯笼。
老太太进了院子,沿路的灯一开,顿时亮亮堂堂,满院子都照得和白天似的,老太太点头赞道,“嗯,这电灯就是比油灯亮堂,就是费钱了些,这大晚上开这么多灯,得花多少钱啊?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糟践钱。”
“这不是您过寿么,往日里可是过了十二点就拉闸关灯了的!”沈隆和白玉婷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到上房,准备把她送到就回去休息。
“景琦,你先别走,咱俩说会儿话!”白文氏却不打算马上就睡。
“都这么晚了,要不您还是早点休息,有啥话咱们明个儿再说行不行?”沈隆有些疑惑,这是要干啥啊,啥话必须现在说?
“不行,这话不说我晚上睡不着!”老太太依旧坚持,沈隆只好跟着老太太见到屋里坐下,白玉婷告辞离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俩。
“哎呀,今个儿我是真高兴,不过有两件事儿我还是放不下,一件就是敬业,他出洋一去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好着呢,好着呢,上回发回来的信我不都给您念了么。”得亏有我盯着,要不然就老太太这疼孙子的样子,白敬业不变成纨绔才怪。
“还有一件就是你,你说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把百草厅接下来呢?”老太太的目光严肃起来,沈隆心里顿时明白了,今天自己就算是不想接手百草厅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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