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济南城外,黄春紧张起来,这马上就要见到白家的姐姐白玉芬了,人家待见自己么?她家又是个什么情况?俩人过去人家愿意收留么?这些都说不准。
“景琦,你姐是个啥样的人?她家人好相处不?”黄春担心地问道,她摸了摸肚子,“她要是看到我这样,该不会觉得我不要脸吧?”这时候未婚先孕说出去可不好听。
“咱们先不急着见我姐,好歹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寄人篱下算怎么一回事儿?我给家里这么说是免得他们担心,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之前玉芬姐回京的时候送了我一些泷胶,我仔细研究过,这泷胶虽然是好东西,可还有能改进的地方,我只要找对了办法,就能风风光光做出一番事业来!”沈隆显得信心满满。
所谓泷胶就是阿胶糕的一种,用阿胶和核桃仁,黑芝麻,冰糖,黄酒,玫瑰粉,枸杞等辅料熬制而成,其中的关键就是阿胶。
进了济南城,在五里巷找了一个院子花钱租下,院子外面有一棵大柳树,一个井台儿。井台儿对面一个小门小院,两间小西屋,院子虽小倒也五脏俱全,小两口住起来宽裕地很,沈隆让黄春在家休息,自己去外面跑了一圈儿,就把家具给置办齐了。
从这天开始,小俩口就开始了五里巷的生活,黄春留在家里做家务,等待生产,他们饭碗里多了一道菜,五香驴肉,这附近不远处就是小泷河,河边全是杀驴的,驴皮熬胶,驴肉拿来卖,因为熬胶产生的驴肉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买不上价,倒是便宜了沈隆,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味道可是美得很。
沈隆则每天出门晃悠,尤其关注小泷河这一片儿,清凉的小泷河水,缓缓流动,有几个人在挑河水,沿河十几个“小泷胶“作坊,有院,有棚,有小门市,沈隆装作外地进货的商人,边走边看着一个个小作坊。
一个小作坊门口,坐着一位年逾古烯的老者在抽水烟袋,沈隆走到他旁边坐下,“老爷子,这一片都是熬胶的?“
老者吧唧吧唧抽着烟,“药胶,补身子的,生意可好啦!“
沈隆套话,“用驴皮熬?“
老者也乐得和人闲聊,“驴皮,再加草药。“
沈隆又问,“加什么草药?“
老者看了看森林,“你是来进货的的吧?你该知道这草药学问可大了,各家的方子都不一样,也都不外传,所以这药效呢也就不一样!“
沈隆继续追问,“您给我讲讲,怎么不一样?“老者来了兴致,侃侃而谈,景琦聚精会神地听着,谢别老者,景琦又客客气气地去了几个“小泷胶“作坊求教,甚至和在锅边熬胶的伙计请教,这些人也以为沈隆是想买胶,于是只要是能看的就让他看个够。
还有伙计在一边解释,把自家的东西可劲儿地吹,沈隆微笑点头,偶尔问上一两句,有的伙计二话不说就答了,有的则绕道一边儿去,想来这些都是各家的秘方了。
沈隆也不在乎,他手头关于阿胶的资料多了去了,后世东阿阿胶的独门秘方他都找来看过了,问这么多主要是为了验证现在的生产水平能达到什么程度,从而才好选择最合适的方子,另外还想瞅瞅这些胶庄谁家生意好,谁家生意差,他准备选一家买下了。
在小泷河边上混了半个多月,沈隆已经把情况摸的清清楚楚了,河两边生意最好的要数孙万田的孙记胶庄,连济南提督府的路大人都用他们家的胶,嗯,这个路大人就是白玉芬丈夫的父亲。
而生意最差的要数吕记胶庄,吕记胶庄是最早在小泷河两边熬胶的胶庄,当年的济南提督用的也是他们家的胶,可惜创业容易守业难,慢慢地小泷河两边熬胶的胶庄越来越多,慢慢就把他们给挤垮了,现在提督大人也不用他们家的胶了,散户也卖不出去,只剩下几个人守着摊子苟延残喘。
这倒是正好便宜了沈隆,沈隆来到吕记胶庄门口,掀开帘子进去,大伙计石元祥赶紧迎了出来,“哎呦喂,白爷,您又来了,今天可是想好了?打算买我们的胶?”
“嗯,是要和你们做笔大生意,这事儿你做不了主,让你们家掌柜出来吧!”沈隆来到桌子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叫人去!”石元祥连忙把吕掌柜叫了出来,吕掌柜抱拳行礼,让石元祥送上茶点,这才关切地问道,“白爷,您打算要多少?我一准儿给您挑最好的胶,全是黑驴皮熬得,其它毛色驴皮熬出来的胶绝对没有!”
可不是什么驴皮都能熬阿胶的,要数黑驴皮最好,根据后世的研究结果据说是因为黑色吸光,黑驴皮吸收的阳光最丰富的,所以养分最高,现在熬胶的人不懂这些,不过他们熬了这么多年胶,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要说这黑驴还真是好东西啊,皮能熬胶,肉能吃,蹄子能对付大粽子,那啥还能大补,浑身上下可都是宝啊。
“您也甭给我挑了,我这回过来不是买阿胶的,说实话我真要买阿胶,肯定得去孙记胶庄,他们的阿胶可比你这儿的好多了!我就直说吧,吕掌柜,你这胶庄到底卖不卖?”沈隆开门见山问道。
“白爷,看您说的,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家业,怎么能卖呢!”吕掌柜连忙拒绝。
啪,沈隆二话没说,就拍出一张银票在桌上,吕掌柜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五十两!他继续拒绝,“白爷,这不是钱的事儿!”
啪,又是五十两砸过来,石元祥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绿了,吕掌柜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可还是忍住了,“白爷,这真不成!”
啪,第三张五十两的银票又拍了上去,“这是最后一张了,不成的话我问别家去!”
“成成成,我卖还不成吗?”吕掌柜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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