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你这个应该是正德年间的瓷碗,还是有一定收藏价值的。”说了半天沈隆才把瓷碗放下,众人纷纷点头,大有今天总算是长见识了的感慨。
“沈老师,您再看看我这个玉牌。”尽管沈隆的年纪比在场所有人都小,可他们还是尊称沈隆为老师,毕竟达者为先么,人家的学识绝对当得上一声老师。
“我看看啊。”沈隆先让他把玉牌放在桌上,然后才用戴手套的手拿起来,这也是这一行的规矩,免得在交接过程中意外摔碎不好判断究竟应该是谁负责,拿出放大镜对准玉牌仔细观察,“你这是子冈牌啊,不过肯定不是陆子冈亲手做的,如今流传在世的子冈牌可谓是凤毛麟角,一般人可见不到。”
陆子冈乃是明朝嘉靖年间的玉雕匠人,技艺冠绝天下,名声直达宫中,就连皇帝大婚也请他来雕琢各种玉器,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国宝级的手工匠人;当时一般玉匠可是没资格在作品上刻下名字的,到了陆子冈这儿,他偷偷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背面、底部、里盖等不显眼的地方,由此形成了他特有的标记。
而子冈牌则是他新开创的一种玉雕作品,一改明代玉器陈腐俗气,以精美的玉料,高超的玉雕技法,将印章、书法、绘画艺术融入到玉雕艺术中去,把中国玉雕工艺提高到一个新的艺术境界;形若方形或长方形,宽厚敦实,犹如牌子,故简称为子冈牌。
其内容通常是一面琢文人山水画,另一面琢诗文印章,高雅脱俗;陆子冈故去之后,吴中的玉雕匠人继承了子冈牌的雕刻方法,这种玉雕手艺一直延续到现在。
“明代的子冈牌以西北青白玉为主,少见白玉,因为当时西北不在大明手中,想要获取羊脂白玉十分困难;所以单从玉质上来看,你这块就不是明代的作品,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你这块玉牌上的字是阴刻的,而子冈牌应该是阳刻。”
“阴刻文字是在将玉料表面被打磨的十分平整后,再在其上直接雕刻而成,因此玉牌完工后整体平整度很好,相对阳刻文字比较简单;而阳刻则不同,雕刻凸起的文字是要把字体笔画旁边的玉料一点一点削下去,削下去的地方会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试想,此时要把除了凸起的字体以外所有高低不平的点重新找回到同一个平面上,谈何容易!”
“一般的玉雕匠人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敢这么做;从雕刻手法的风格,还有玉质,画面的内容来看,你这枚应该是嘉庆年间的作品,有一定的历史价值。”至于工艺么,也就马马虎虎了,肯定不是什么名家的手艺。
真正的子冈牌沈隆也见过,他可是当过大明皇帝的人,皇宫里陆子冈的宝贝多得是,不光有玉牌,还有陆子冈为皇帝大婚所制玉嵌金合卺杯、青玉婴戏纹壶、青玉山水人物纹方盒,杯子上的字还是祝允明写得,如今这些宝物大多藏在故宫博物院里。
之前在《正阳门下》世界里的时候,沈隆给关老爷子和破烂侯看了一块他从大明带出来的子冈牌,闹得这两位差点给打起来了,最后还是沈隆又拿出来一枚,才没让他俩彻底闹掰。
“至于书画么,说实在的,咱们一般人想弄到真正的名家书画怕是有点难,所以咱们不谈名家书画的风格,单从纸张来鉴别。”
“明天启至清康熙年间的好纸较少,嘉庆时期的纸笺多为仿前朝制品,所以乾隆时期的纸笺最为名贵;其次,最好不要相信印在纸笺上的年代,因为清末民初仿制了大量乾隆时期的帝王专用笺,所以古玩市场上几乎皆为赝品;其三,要熟悉、掌握各种纸笺的制作特点、形式及装饰图案;其四,要看清纸表面是否光滑匀净,是否有杂渍或颜色的陈旧是否自然,通常古纸偏厚,破碎后呈小块状,断面多有斜纹。”
“……所以李老师你这幅字所用的纸应该是镇巴秦宝宣所产的纸,肯定比不上泾县鸟汶宣纸、露皇宣这些顶级宣纸,不过在咱们西北山区,这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好纸了;这位聂知县在咱们县当知县的时间和秦宝宣生产的年代是相符的,而且聂知县在当时书法界名声不显,不大可能有人伪造他的字,所以您这幅应该是真的。”
沈隆整整白话了一个下午,从瓷器说道玉器,再从玉器说道书画,把大家伙儿拿出来的书画古董都点评了一番,大家伙听得都佩服不已,“沈老师果然学识渊博,目光敏锐,可惜我们这穷山沟里没得啥好物件,怕是污了沈老师的眼啊!”
“这话就过了,过了,要是看物件光看能卖多少钱那就落了下乘,一些普通物件里也能看出当时的人文风情、技艺发展水平,今天看了这么多我也是收获颇多啊。”沈隆打了个哈哈,这些东西自然远不能和他的收藏相比,不过看看倒也有新的收获。
“沈老师要是不忙的话,那明天再过来,我们再搜集一些物件过来请沈老师鉴赏。”这些都是生活比较悠闲的人,难得有机会遇到沈隆这样的大师,肯定想和他多交流交流。
于是这段时间沈隆就把外界的纷扰抛到一边,也不管自己先前放出的各种消息在美国掀起了多大的风波,就整日和这些小县城的文人们混在一起,帮他们鉴别收藏,沈隆和这些人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大家说话都很客气,每日品酒鉴茶,把玩书画古董,日子过得倒也逍遥愉快。
这天,又去看了一套民国时期仿制的家具,喝了点酒回到县城的房子里,这套房子如今也已经装修好了,让白泽帮自己放好水,进到里面泡在浴缸里,而就在这时候,脑海中再次传来了任务的提示音,“来自《小李飞刀》世界的李寻欢请求您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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