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真退下之后,沈隆又把丁白缨召了进来,现在锦衣卫和东厂都已经有了安排,情报和监督体系基本已经掌握,那么接下来就该是军队了;丁白缨出身戚家军,熟悉戚家军的传承,还有丁修、丁显、丁翀、丁泰四个徒弟,让她去练兵或许不错。
“听闻你是戚家军的后人?”沈隆看着丁白缨,这个女人和北斋又有不同,她不遵循任何伦理规则或者法律,只是为了师兄陆文昭才参与到这场纷争之中,所以要想说服她就不能照搬对付陆文昭、郭真和北斋的套路。
“是。”丁白缨虽然胆大,可如今面对皇帝还是让她感到了压力,只是谨慎地应了一声。
“可惜了!”沈隆叹了口气,他知道要想说服这种人,金钱权势或者名声什么的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只要是人,就会有牵挂,身为手握整个天下的帝王,总能拿出她想要的东西,从而收服她为自己所用。
丁白缨微微抬起头来,她有点不明白沈隆所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是替戚家军感到可惜么?沈隆并没有让她困惑太久就继续说道,“自从戚少保募兵组建戚家军以来,为我大明转战南北,立下无数功绩,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戚少保实乃我大明之柱石。”
“纵然戚少保仙逝之后,戚家军依旧为我大明屡立战功,从壬辰之战到浑河血战,戚家军为我大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着实可敬可叹啊!”
听到这里,丁白缨握紧了拳头,她出身戚家军,并为戚家军而感到骄傲,如今听闻戚家军的光辉历史,她那还能按捺得住?一时竟然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可惜现在再也没有戚家军了。”
“是啊,浑河一战太可惜了,若非袁应泰胆小误事、朱万良部见死不救,此战胜负犹未可知!若非袁应泰、朱万良已死,朕必斩之!”想起来倒也可笑,这位辽东巡抚袁应泰在乾隆年间被十不全追谥“忠节”,难道是感谢他当年在浑河所做的一切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纵使没有浑河一战,戚家军也必然会衰落啊。”不等丁白缨反应过来,沈隆又是话锋一转,这话听得丁白缨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戚少保尚在之时,和辽东李成梁同守蓟辽,然则二位名将却选择了不同的练兵之法,戚少保在蓟门申军令,公赏罚,练出一支精兵,让胡虏不敢窥探边墙,可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然李成梁却是选拔精锐大练家丁,如此倒是方便他贪污军费、掌控军队,却埋下了辽事败坏的隐患,日后辽东兵马屡战屡败,不就是因为那些军头舍不得让自己的家丁去拼命么?”
“当是时,戚少保曾言若天下兵马皆来蓟门轮训一番,我大明就不愁没有强兵可用;而在辽东,李成梁开启了驯养家丁的恶习,你可知为何戚少保去后再无人可练强兵,而驯养家丁却成了诸边镇争相效仿的楷模?”沈隆问道,其实大明的军制在那时呈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如果真能实现戚继光的愿望,那什么努尔哈赤、什么皇太极,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无非是便于那些军头贪污军费、压榨士卒罢了。”丁白缨那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啊,说起这些人来,她满口的不屑。
“正是如此,不过你还少说了一点,那就是朝堂上那些文官,也更希望看到后者,如此以来他们才方便从武将手中勒索钱财,如此他们才能继续压制武人。”养戚家军多费钱啊,把钱都花在士卒身上,这些文官老爷去那儿勒索钱财去啊。
沈隆说话如此大胆倒是让丁白缨颇感意外,不过她听到心里觉得格外痛快,身为戚家军的后人,她天生对这些文官没有好感,要不是那些文官拖后腿,戚家军怎么会彻底消失在浑河岸边?
“朕想中兴大明,却不能没有一支强军,朕要让戚家军的荣光重现于世,敢问丁姑娘可肯帮朕?”沈隆觉察到了丁白缨的神情变化,她可以不关心任何事,但绝不会忘记这个。
丁白缨抬起头来看着沈隆,眼睛里颇有疑惑,“我一个小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丁姑娘切勿妄自菲薄,你那四个徒弟皆是一时俊才,这说明你已经得了戚少保练兵的精髓,朕打算让你带着四个徒弟去训练腾骧四卫,早日把腾骧四卫练成强军。”丁白缨那四个徒弟,别的不说,丁修一个人可是干掉了一队八旗精锐,要是能把腾骧四卫练到这种程度,沈隆就可以大开杀戒了,他可是没忘,崇祯二年皇太极就要来了。
在这之前,必须练出一支能够抵挡住鞑子的强军来,自己刚刚登基,威望不够,不管是边镇的那些武将,还是京营、卫所都指望不来,唯有御马监下属的腾骧四卫可以指望了。
“练兵可没那么容易。”丁白缨有所心动,但仍有顾虑。
“无非就是钱和权而已,钱朕来解决,饷银粮草、军械铠甲不会有丝毫拖欠;朕也会安排亲信内侍执掌御马监,全力配合与你,授予你独断之权,若有人不听号令,你和你那四个徒弟可先斩后奏。”沈隆现在没钱,国库里空空如也、内库也没多少存货,不过不代表将来也没钱,他很快就会有一大笔钱进账了。
丁白缨最终被沈隆说服了,答应为他去训练腾骧四卫,而沈隆则继续不动声色地在朝堂上扮演一位新皇帝该扮演的角色。
杨所修、杨维垣先攻击崔呈秀以试探新皇心意,主事陆澄原、钱元悫,员外郎史躬盛于是纷纷论奏魏忠贤,但沈隆隐而不发。
直到嘉兴贡生钱嘉征弹劾魏忠贤十大罪,沈隆知道时机终于来了,魏忠贤要完了,他下令将魏忠贤发往凤阳安置,同时召来陆文昭,现在该去弄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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