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教授算盘的水平还是不错的,仅仅三天,张漱便基本上掌握了那些口诀和算法,缺的也就是熟练了。
就连裴明礼,也是明白了算盘的妙处,一个劲的赞不绝口。
张季自从收到常青的书信后,便时常会想起自己在蜀地的许多事情。
尤其是和常青在一起的时光。
这让他心里对常青的思念如同野草般无声滋长。
说来也怪,这段时日宋雨婷和宋雨琦没有再来醉仙居。
张季虽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去询问,只能无聊的在酒楼每日闲待着。
这一日,张大年来了酒楼。
“大年,这是怎地了?莫不是有什么事?”张季看着眼前有些紧张急促的张大年,不由也有些紧张问道。
在他看来,张大年是经历过世面的。
寻常事定不会让他这般紧张急促。
“郎君,是有事……瑛娘她……有孕了!”张大年说着咧着嘴笑了起来!
张季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哈哈哈哈哈!好事!这是好事啊!快!快去寻忠伯来!让他也知道这个好消息!”张季欢喜的让人去寻老管家来。
这是张季来到大唐后,自己身边家人孕育出的第一个小辈!
虽然还只是在卜瑛腹中,这也让张季替张大年和老管家他们欢喜!
很快,卜瑛有了身孕的消息便在酒楼里传开了!
张漱更是欢喜的要去庄子上亲自探望!
老管家忠伯自不必说了,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整个人也没了平日里的那份冷静,对儿子张大年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呵斥。
白露、洪顺娘和伙计们也是跟着一起欢喜。
不过,薛礼家的柳娘子在替卜瑛高兴的同时,也没忘了暗暗掐了身旁的薛礼几下!
没法子,谁叫薛礼才从蜀地回来,他俩的孩子还没动静呢!
最后张季大手一挥,便带着大队人马一起去了城外庄子!
牛车、骡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着城外而去。
车里除了张漱、玉娘、柳娘子之外,还有被张漱专门请来的宋雨婷和庄三娘。
而老管家忠伯则是满脸带笑的再后头的牛车上看着那一车的各种物什。
张季和张大年骑着马,身旁除了护卫,还跟着曹安。
一行人俱都是面带喜色,说说笑笑的出了金光门,往庄子而去。
三月中的天气很是和煦,春风拂面,那暖暖的风儿中带着的春的气息,直教人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野外青草树木已是青青绿色,成片的庄稼也已经是露出一片青翠!
这一派生机盎然的春景,更是让众人心情欢悦!
如今的张家庄子早已今日昔比!
不仅是原本的老庄子也已经被翻新修过,而且新旧庄子也早已连成了一片!俨然有了几分镇子的规模!
只是这里有军伍驻扎,所以,才没有市集。
没法子,谁叫如今那活字印刷作坊就在庄子北边呢?
闲杂人等想进入庄子,那是想都别想!
即便是庄户人家的哪一门亲戚来了,也是要经过好几道盘查的。
弄得人家亲戚来串个门都战战兢兢的。
不过,张季他们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这可是正经的庄子主人!
一众人刚进了庄子,便有庄户呼啦啦围了上来。
如今庄户们的日子绝对是比之前要好了十倍百倍!
从他们红润的面色,还有身上穿着整洁的衣裳便能看的出来。
一通热烈的欢迎之后,张季才终于带着人到了那座自家人居住的宅院。
此刻卜瑛,还有罗家娘子和罗夏已经和护卫们一起等待在了那里。
进了院子,里头依旧是洒扫整理的干净。
卜瑛含羞带臊的见过了众人,又给老管家行了礼,说了几句话,便被张漱和几个女子去了后头说话了。
在前头屋里张季则是和张大年说起了那活字印刷作坊的事情来。
“如今作坊里的活字已经储备了十几套,尤其是常用的那些字,更是备了更多。再加上这段时日都是在不停的排版印制书册,庄子上匠人也愈发的熟练了起来。现在排版印制一本书册,比之前足足快了两倍有余!”张大年面带笑容的对张季和曹安他们说道。
张季点头,又道:“那作坊的护卫可还安全?”
张季这是没忘了当年他刚刚弄起酿酒作坊时,被人夜袭的事情。
“郎君尽管放心!现在整个庄子都有军卒护卫,莫说是贼人,即便是咱们庄子上的人想去北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张大年笑笑说道。
“如此便好!大年,后头曹三郎会负责的印制,到时候你躲与他配合着些!护卫的军卒那边,你去与他们说说。最好要一份进出凭证什么的,到时候三郎而已方便些。”张季又对张大年说道。
张大年笑笑应下。
“如今瑛娘有了身孕,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辛苦,再住在庄子上就有些不大方便了!还是会长安城里住下吧!”张季又对张大年说道。
张大年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必了!某也曾劝说过瑛娘,可是,她惦记着今年地里的棉花和葡萄。还有制糖作坊的事情。怎么也不肯回长安去。她还说了,她本就是自幼在高昌过惯了苦日子的。如今这日子已经是好的如同做梦了!哪里有什么辛苦?”张大年露出一丝苦笑说道。
老管家忠伯在一旁不乐意了!
“你这个没用的!自家婆姨都管不了么?要记住,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骨血!要是万一有了什么闪失,看你后悔不后悔!你要是说不动,那我去说!”老管家忠伯有些着急的说道。
张大年闻言面上露出难色。
张季看了几眼,心里了然。
卜瑛自幼在高昌长大,父母亡故的也早。性子里的那份自立和坚韧远超过寻常女子。
她之所以一直选择住在庄子上,除了要尽心照料棉花和葡萄的种植之外,也是存了在庄子上自在些的心思。
虽然老管家忠伯也是个很好的老人,可是总归是张大年的老子,平日里对张大年也多有些呵斥之语,这就让卜瑛心底里有些惧怕了。
所以,卜瑛即使有了身孕,也还是想在庄子上自在些。
张季哈哈一笑道:“忠伯,你也莫要勉强大年和瑛娘!某回头让庄子上的郎中去长安多采买些安胎的药材,照顾了瑛娘周全便是!你就放心吧!再说了,这庄子上的好些事情,还真是离不开他们呢!”
听到自家郎君这般说,老管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仍旧有些不放心的道:“可是,这庄子上也没有会照顾孕妇的妇人,终归是有些不放心啊!”
此时站在一旁的小子罗夏忽然开口道:“某阿娘如今每日都在照看着呢!这些日子就连晚上都是某自己一个人睡的!”
张季闻言不由露出笑容。
“忠伯,你看,罗家娘子已经在照顾了,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张季笑着说道。
这回老管家忠伯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张季此情形也是笑而不语。
“罗夏,你如今一个人睡,怕不怕啊?”张季招招手,让罗夏到自己跟前来。
“郎君,某不怕!某今年都十二,马上就要十三了!男子汉自然是要一个人睡的!”罗夏说着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张季和曹安他们都被这小子的样子逗乐了。
“十二了啊!如今读书读得如何?”张季又问道。
“先生说我念的不错!”罗夏有些骄傲的说道。
张季点点头,知道这是庄子上的先生表扬了这小子。
看看罗夏,张季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越王李泰。
按说罗夏和李泰年岁差不多大。
但是,李泰却是比罗夏要看起来成熟的多。
没法子,这就是所处环境和眼界见识的问题了!
罗夏之前一直在泾阳乡里生活,然后又遭了雪灾,就又在张家庄子住了下来。
他所处的环境,平日里接触到的人,差不多也就是庄子和庄户们。
所以在张季他们看来,罗夏虽然只比李泰小了一岁。可是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十二三的孩子。
李泰则是不同了!
他自幼锦衣玉食,所处的环境又是养尊处优。见识到的也全都是大唐最顶级的世面!所以,李泰比起寻常同龄人来,那要显得成熟了许多。
这也正是张季敢于将的重担交给他的原因之一。
“罗夏,你回头跟你阿娘商量一下,跟着某回长安可好?”张季笑着说道。
罗夏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惊喜万分!
“好啊!某这就去跟阿娘商量!”罗夏说罢,转身就跑出了屋子!好像慢一步生怕张季会改变主意似得。
“这小子也是个机灵的。”曹安在一旁笑着说道。
老管家忠伯也点点头说道:“是啊!这娃子自从郎君救下他以后,在庄子上也算是个有名的聪慧孩子了!别看他年岁不大,可平日里却是啥活都会干!自己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就连罗家娘子平日里许多活计也是这娃子替她做的!”
张季带你点头笑笑,说道:“是啊,罗夏是个不错的苗子!也聪明!不过,就是这见识还是少了些!这次某打算先带他回长安,见见世面,至于以后怎么安排,那后头再说吧!”
这一晚一行人全都留下了庄子上。
一大桌子美味和烧烤,一坛坛的葡萄酿,让宋雨婷和庄三娘见识到了张家庄子上庄户们喜乐富足!
庄户们一个个的,一波波的,满脸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来给大娘子,郎君,还有未来的主母敬酒。
当然,曹安和庄三娘作为自家郎君和大娘子的好友,也是他们重点敬酒的对象。
庄户们说的话语并不华丽,反倒是有些笨拙。
但是,听在宋雨婷和庄三娘耳中,却是那样的真诚和朴实。
而那些庄子上的女子们,更是围着不住偷眼看着宋雨婷,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笑声。
宋雨婷听得出来,那笑声只是纯粹的欢喜,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的情绪。
这一晚宋雨婷和庄三娘喝得很尽兴。
对于平日里没怎么经历过这种热闹场面的两个少女,完全被这种气氛所吸引了。
“来来来!三娘!我和你再来一杯!饮胜!”宋雨婷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一双美目也水汪汪的有些迷离。
她一手端着一只玻璃高脚杯,另一只手则是扶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同样有了醉意的庄三娘说道。
庄三娘闻言本来有些眯着的眼睛猛然一睁!
“来就来!饮胜!”庄三娘说着,举杯一口气干了高脚杯里的半杯葡萄酿。
宋雨婷见状笑嘻嘻的也举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自己杯中殷红的葡萄酒。
张季和曹安偷偷对视了一眼,都悄悄端起各自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次日清晨,张季起来的挺早。
虽说现在长安城里也没有什么污染,空气一样的清新。但张季还是觉得,庄子里清晨的空气更加清爽些。
三月中的清晨微凉,却不冷。
张季站在院子里,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还有些凉意的空气,直觉得自己的胸腹一阵舒爽。
“四郎,怎地起这么早啊?”曹安揉着眼睛从旁边屋里出来,看见张季问了一句。
“你这不也起了么?还说某?”张季反问了一句。
曹安摇了摇头,揉了揉眉心,说道:“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张季也不再追问,罗夏送来了水盆和手巾,两人就在院子里洗漱。
洗漱完毕,张季看着罗夏问道:“你阿娘怎么说?”
罗夏闻言咧着嘴笑着道:“阿娘自然是答应了啊!东西都给某收拾好了!”
张季点点头,又对罗夏说道:“回头去了长安城,你就先跟在某身边吧!先多看,多听,多想,少说话。你明白了吗?”
罗夏闻言,神色郑重了起来,认真的点头答应。
在庄子上又待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张季就和张漱等人返回了长安城。
宋雨婷从今天早饭时开始就有些不太敢看张季。
昨晚她和庄三娘喝的有些多,酒后的一些举动让她觉得,自己这是在张季面前失了礼,丢了脸。
所以,早晨一起来就有些后悔,所以也就有些躲闪。
至于庄三娘,则是一副很是回味的模样。对曹安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样子。
曹安骑在马上,偷眼看了看车厢里的庄三娘和宋雨婷。
然后笑了笑,一夹马腹,向着前头的张季追去。
李泰果然是个很有行动力和执行力的皇子。
张季他们回到长安城没多久,越王府的管事便来醉仙居请他和曹安去平康坊社址。
张季和曹安自然是欣然前往。
等到了位于平康坊十字街西北边的一处宅院时,只见那宅院门额上赫然挂着“中国时报”四个大字的牌匾!
“这家伙还真是够快的啊!”张季嘟囔了一声,便和曹安进了宅院。
这院子挺大,收拾的也很是整洁。
张季和曹安一进院子,便看到李泰正在指挥着下人将一堆桌椅往屋子里搬。
“越王怎地还自己指挥上了?这些事让下面的人做不就好了?”张季有些好奇的开口说道。
李泰见张季他们来了,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那些奴仆如何弄得好这些?某想要的样子他们又不知道!还是某自己亲自指挥吧!你们先看看,某这里马上就好了!”
李泰说着,就点点头,又去指挥了。
张季不禁莞尔!
这位越王可真是个实干派啊?
看他这么足的干劲,真是不错啊!
张季也不着急,又和曹安在院子里转了转,四处看着。
忽然,张季对跟在身后的任童说道:“若是寻常人想冲进这里,这围墙可能挡得住?”
任童被张季这么猛然一问,有些不明就里。
“若是普通人的话,单凭赤手空拳是怕不过这围墙的。除非他们用了梯子。”任童答道。
张季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里的防卫也要重视啊!”
曹安和刚刚忙完过来的李泰听到了张季的话,都是有些愣神。
“稚禾,这里不过是报社而已,为何要说什么防卫呢?”李泰疑惑的开口问道。
张季哈哈笑了两声道:“越王莫要以为这报社不打紧,等到了咱们能替百姓发出声音的时候,那报社恐怕就成了有些人的肉中刺眼中钉!若是不早早做好防卫,怕到时候会出意外的。”
曹安和李泰对视一眼,从它们脸上张季看到了“不以为然”四个字。
“行,那某回头便安排护卫!某王府中也有不少护卫可以调过来的。”李泰还是应和了张季一句。
张季他们正在说着话,李承乾、长孙冲、程处亮等几人也都先后赶到了。
股东们凑齐后,在这宅子里转了一圈,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当所有人看到已经被拾掇的七七八八,弄得像模像样的报社后,都是有些惊讶!
毕竟也没几天时间啊?
这就弄好了?
然后所有人都对李泰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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