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老程就带着人风尘仆仆的来了!
一见到张季,老程没有问起贼人的事,而是先问了张季有没有受伤。
这让张季心中很是感激。
老程这个伯父认的值啊!
“小侄无碍!有劳伯父担心了!不知伯父你那边……”
“嗨!老夫能有什么事?区区百八十个马贼算得了什么?都被老夫给收拾了!”老程直接打断了张季的话说道。
老程看了一眼张季身后跟着的众人,那个一脸堆笑的圆脸道人格外显眼。
“这里的贼人呢?”老程问道。
“除了六人生擒,其余二十五人都杀了!”张季答道。
“这是……”老程盯着黎元兴问道。
“哦,这位是新的至真观观主黎元兴!”
张季接着就把这里的事情给老程说了一遍。
“那甘奎是死是活?”老程听罢忙问道。
“甘奎受伤倒是没死,不过一直昏迷也不曾醒来!他肚子上和后背各挨了一刀,不知道活不活得了。”张季如实答道。
老程走到了那黎元兴面前,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道:“你现在是观主了?”
“是了!”
黎元兴听到刚才的对话,知道这位可是当朝宿国公,忙施礼回答道。
老程点点头,抬手本想拍拍黎元兴的肩膀,但看着对方的那身道袍,又把手放下,说道:“嗯,那行,好好侍奉道尊吧!”
老程带着张季回到了成都城里,一众贼人和那冯玉自然也是被带了回来。
张季先安顿了受伤的齐猛等人,然后才去与长孙冲等人见面。
“四郎,这回你是不知道啊!某这回可是一棍子砸死了一名贼人!”黑小子房遗爱一见到张季,立刻兴奋的大声说道。
张季看着眼前这个外表虽然长的老成,但实际上却是个小屁孩的家伙。
他竟然也杀人了?
他……他才十三岁啊!
张季看着黑小子那一脸的兴奋,心中感慨万千!
他前世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们别说杀人了,一个个的连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吧?
可是眼前这黑小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杀了人了!
不仅没有什么不适,而且反而还一脸的兴奋!
再一回想,自己不也是十四岁就杀了人了吗?
张季不由暗骂了一句,这狗日的世道!
“二郎,你们是如何追上那些贼人的?”张季开口向房遗爱问道。
“某等随着程伯父顺着那道路追了下去,你猜怎么地?”房遗爱此时还不忘卖个关子。
“少废话,赶紧说!”张季拍了他胳膊一巴掌道。
“嘿嘿,那些贼人竟然在前头打算埋伏某等!那可是程国公他老人家啊!贼人那点小把戏被他一眼就瞧了出来!干脆将计就计,安排了人从侧翼包抄。就在贼人以为某等中了他们埋伏,冲出来洋洋得意的时候,却被程家亲卫从后头包抄了上来!嘿嘿!就一个冲阵,贼人就被杀的死的死伤的伤了!哈哈哈哈!痛快!”
房遗爱说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看样子是得意非凡!
“房二郎,你这说的倒是热闹!是不是忘了当时是谁在马上手里的铁棍都差点掉在地上了啊?哈哈哈哈!”程处亮在一旁出言打趣道。
房遗爱闻言脸一红,顿时没了脾气!
这等被人拿住痛脚的事,真是让他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啊!
他总不能说自己当时是太兴奋手滑了吧?
手滑害死人啊!
张季也懒得再去看程处亮和房遗爱斗嘴,就问长孙冲道:“高公可还好?”
“舅公无碍的,四郎有心了。”长孙冲笑笑说道。
“四郎,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形?给大伙说说吧!”长孙冲又问道。
张季便将至真观的情况说了一遍。
“四郎,你这还真是有惊无险啊!要不是那个什么冯玉跑在了你前头,替你挨了那一箭,怕这时候受伤的就是你了啊!你可的好好谢谢人家啊!哈哈哈哈!”程处亮听了张季的话笑着道。
张季闻言也是笑了。
他又扭头看向了李震和单道真,说道:“你们哥俩怎么不说话啊?”
李震脸色有些沮丧的说道:“这回没能亲手杀贼,没脸说话!”
单道真在一旁也是点头叹气。
“呵呵呵!你们哥俩还真是有意思!不就是杀贼吗?以后总有机会的!有什么没脸说话的?都是自家兄弟,谁还能看不起谁似得?”张季说着扭头看向了长孙冲几人道:“你们会看不起李大郎和单大郎吗?”
长孙冲他们几个忙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不会!不会!”
“都是自家兄弟,这怎么就看不起了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回没成,下回继续呗!”
兄弟们这些话终于让李震和单道真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四郎,你说那些贼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诡计多端而且人还不少?”李震开口问道。
张季摇了摇头,扫视众人一圈开口道:“这谁知道啊?反正人已经拿回来了,就看高公他们能审出什么来喽!咱们还是别瞎操心了,老老实实待着吧!”
众人听了张季的回答,纷纷说他无趣!
第二日中午,便有消息传到了驿舍之内。
那群盗匪真的就不是一般贼人!
“这些贼人背后,有一个叫做往生极乐宗的教门!这个教门在前隋末就造过三次反!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程当着张季他们几个的面就如此说道。
“往生极乐宗?什么东西?”张季有些不解问道。
“就是打着佛门的旗号,鬼话连篇!整日里白衣长发,伪托佛陀降世,妄说灾祥,蛊惑人心,广受门下信众!那些黑衣贼人,便是那往生极乐宗的所谓护法金刚!”老程气咻咻的解释道。
“啊?竟然还有如此教门?门下护法金刚竟然还干杀人劫财的勾当?”张季不由惊诧出声。
“哼!那甘奎本是要拉那商贾涂松入教门的,一开始那涂松也有些心动,可后来不知为何就反悔了!于是甘奎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涂松满门,抢了人家的家财!”老程又说道。
“那个什么往生极乐宗真是该死!”长孙冲在一旁冷声骂道。
“就是!朝中就该明令禁了那狗屁的教门!”程处亮在一旁也恨恨说道。
老程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朝中自然是想要禁了那个极乐宗的,可是他们托做佛门一支,明面上还是念佛尊圣。而那些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是不显!要是直接禁了未免会引起无知信众不安。不过朝中太史令傅奕就曾多次给陛下谏言,对佛门等教门要严加约束,似此等邪门外道必须铲除才是!”
张季看了看老程道:“程伯父,此次若是能够拿到那往生极乐宗杀人劫财的铁证,朝中就有机会可以下定决心彻底铲除这教门了吧?”
老程抹了把胡须点点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具体的,还要看这次拿到的证据是不是足够将这教门暗地里的那些勾当彻底揭露出来!”
张季心里也清楚,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是民智未开,对于那些巧舌如簧,又极具诱惑力的教门还是没有什么足够的免疫力。
在任何时代,都不乏这等蛊惑民众的邪门外道。
这些邪门外道一开始,总是或托于佛门,或称出自道家,总是先拉一面大旗傍身。
一旦有信众被他们蛊惑,那时候他们就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可是那时候被蛊惑的民众已经彻底迷信与他们,再想让这些民众醒悟就是难上加难了!
“此等教门必须除之而后快!”张季咬牙说道。
他比谁都清楚,这等邪门外道的教门会对一个朝代带来怎样的危害!
老程目光凌厉,开口道:“此事老夫心中已有计较,你等就莫要担忧了!再在成都城休整两日,咱们就启程去往泸州!”
既然老程都这么说了,张季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但心中对于那个什么往生极乐宗已经有了极重的戒心!
只要有机会,张季不介意给这个狗屁教门致命一击!
成都城里百姓们得知前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涂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已经捉拿归案,一时间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些颇有家产的富户和商贾们,更是觉得自己的心从嗓子眼“咕咚”一声掉回了肚子里!
在大家庆幸逃过一劫之余,纷纷念起了官府的好来!
于是,这两日便有不少商贾,富户给衙门里送来了好几副匾额了!
当他们得知此案与那石斛山至真观有干系,竟有人直接找上了门去兴师问罪。
可是,也不知道那新任观主黎元兴用了什么法子,那些原本气冲冲找上门去兴师问罪的人们,最后却都心平气和,甚至有些欢喜的回来了!
这让不少人心中疑惑不已。
张季他们临行前,那黎元兴也特意来到成都城南门外万里桥,为张季他们送行。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去找你至真观的人都高高兴兴的回来的?”张季压不住心里的好奇,专门将黎元兴拉倒一边小声打听。
那黎元兴掸了掸崭新的道袍,露出一副高人模样,低声答道:“宣德郎这话问的,我自然是用我道门的经典感悟了他们啊!我……”
“砰!”
黎元兴华刚说到这里,张季就不耐烦的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一脚踢得黎元兴一个趔趄,高人形象顿时荡然无存了!
“你要是再敢给某说这等糊弄鬼的话,信不信某揍你?”张季瞪着黎元兴不客气的说道。
那黎元兴讪笑一声,再次整了整自己的道袍,说道:“其实也没设什么……我就是许了他们冬至日的头炉香……”
张季闻言顿时明白了!
他前世的所谓“头柱香”,其实是以讹传讹,无论佛门还是道门,都没有头柱香的说法。真正有的是“头炉香”。而且这头炉香并不是具体指那一个人烧的第一炷香,而是说在一些特殊日子里的第一炉香。
至真观那可是张百子道人飞升之地,在蜀人心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黎元兴拿出与新年一般隆重的冬至日的头炉香作为诱惑,成都府里怕是没有哪一个能抵挡的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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