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洪允。
张季见到洪允时,洪允的脸色平静如水,根本看不出是喜是怒。
“老洪啊,你咋来了呢?啥事?”张季笑吟吟的给洪允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说道。
洪允听到张季对自己“老洪”的称呼,嘴角抽了抽。
“你将殿中省尚食局的那个魏直长和食医赶了回去,是怎么回事?”洪允淡淡问道。
“嗨!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竟然劳驾老洪你亲自跑一趟!不过某倒是要说道说道了啊!你说说,你们宫里这都安排的是什么人啊?那个什么狗屁的魏直长,还有那个什么食医,一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来某这里学炒菜受了多大委屈似得!还说什么他们宫里头事情多!让赶紧教了他们好回去!老洪,你说说,这像话吗?这学习岂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学好炒菜呢?到时候做出来的菜陛下和皇后吃着不好,还不得埋怨某教的不尽心啊?所以那种人今后还是别送来某这里了!”
张季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洪允倒也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那魏直长没把这醉仙居的新菜放在眼里。一来就摆起了架子。
洪允心里很是不悦!
区区一个五品的直长,竟然也敢不把他这个四品内侍监的话放在心上!
来之前洪允可是再三交代过,让他们好生学习的。
“行,此事某知晓了!某回去会如实禀告圣人。另外那三个宫人可还好?”洪允又问道。
张季点点头道:“那三位宫官还不错!某看以后你就送这样的学就是了。”
洪允弄清楚了事情的原由,就又说了几句让张季用心教授之类的话,便回宫去了。
张季心里是有底的,他根本就不怕那什么魏直长倒打一耙告刁状。
你们可是来某这里学手艺的!学习就要有学习的样子,这道理到了那里都说得通!
来学手艺竟然还敢如此傲娇?如此骄横?
不收拾收拾你们,你们还真是以为自己做了个尚食局的御厨就厨艺天下第一了?
宫中之后又派来了两名宫官宫人。听说殿中省尚食局的那个魏直长被打了板子,情形很是凄惨。
张季懒得再理会洪允回宫收拾人的事,他和张漱还有小丫头准备去张士贵府上拜访了。
陈镇带着两个护卫跟着,张漱和玉娘坐在牛车车厢里,后面还有一辆拉着满是礼物的骡车。
一行人来到了位于长安城东北,皇城东面的永昌坊,张士贵的府邸便在此处。
永昌坊紧挨着皇城,面积虽然比起群贤坊、平康坊、崇仁坊等里坊要小了许多,大约只有崇仁坊的四分之一,但是,在这里居住的却几乎都是权贵和官员,甚至还有宗室,就是没有什么寻常百姓家。这也正应了长安城“东贵西富”的居住格局。
张士贵如今是新野县公,又是玄武门长上,也就是专门负责皇城和宫城安全守卫部队的首领,所以在永昌坊有这么一套宅院。
到了张士贵府邸门前,陈镇便去与守门家奴交涉,不多时,小门打开,一名约莫二十八九岁的青年迎了出来。
“四郎!某是你大兄!”那青年笑着迎上来对张季说道。
张季一听便知道,这位应该就是自己伯父的长子张仁了,
此时张漱和玉娘也从车上下来,姐弟三人一起向张仁见礼。
张仁身材高挑,不过看起来有些清瘦,对张季三人倒是笑脸相迎,颇为和气。
“进去吧!某阿耶、阿娘已经在正堂等候了。”张仁说着话,就将张季三人迎进了府中。
张士贵的府邸比起张季他们在群贤坊的宅子可要气派多了。
不仅面积大,而且房屋众多,花草树木也是繁茂。这让小丫头玉娘有些看的目不暇给。
到了中院正堂,只见正堂内坐在正中的,正是伯父张士贵。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妇人,应该是他的夫人。
另外,还有两个年纪二十多的青年站在两边,这应该就是那另外两位张家郎君了。
张漱牵着玉娘的手,张季跟在一旁,被张仁领进了堂内。
“拜见伯父!”
张季姐弟齐齐向着张士贵躬身施礼。
“呵呵呵!四郎,你们终于来了!这位是你们的伯娘!那两个是你们的两位兄长!”张士贵笑着说道。
张漱、张季忙又再次行礼拜见。
一家人这就算是见了面了。
待到寒暄几句,伯娘岐氏便领着张漱和玉娘去了后面,留下张士贵父子和张季在正堂说话。
“四郎,潘家如今算是完了,裴驸马也被陛下申斥,想必今后不会再有人会对你那酒楼和酒坊起觊觎之心。你们姐弟便可安生度日了。”张士贵手捋长髯微笑说道。
“是,说起来此时还要多谢伯父!那日若不是伯父认出陈镇的身份,便不会说起潘家、裴家之事。所以还是要多谢伯父啊!”张季客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此事与老夫何干?是那潘家、裴家做事太过,惹怒了陛下!所以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张士贵笑着说道。
“四郎,莫非你真是那醉仙居的主人?”旁边名叫张政的二兄忽然插嘴说道。
张士贵眉头微蹙,自己这二儿子忽然插话,这也有些没规矩了吧?
张士贵想起前日,张季在陛下与房玄龄、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人面前,举止有度,谈吐恰当。
再看向自己这个二儿子的眼神中,便多了些失望。
张季倒是没多想,笑笑答道:“算是吧,醉仙居是某与几位朋友一起弄出来的,某也有份罢了。”
“哦,怪不得程处亮会在醉仙居开业那日请某去吃酒呢!四郎啊,这等赚钱的买卖,你可不能只想着外人啊!某这里还有些闲钱,要不也入到里头可好?”张政眯着眼说道。
张季闻言眉头微皱。
他忽然想起眼前这位二兄是谁了!
不就是开业那天程处亮请去的人吗?
记得那天在包间里,这张政可是酸溜溜的说了不少不好听的话,没想到这竟然还是自己的堂兄啊?
就算是亲戚,可这一见面就惦记着自己的产业,想占便宜,这是不是也有些吃相太难看了啊?
张季心中正在腹诽,却听张士贵一声断喝!
“小畜生!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四郎家的产业,与你何干?今日老夫把话放在这里,家里谁都不许惦记四郎的产业!也不许什么投钱入股!谁要是违背了这话,老夫就将他赶出张家!”张士贵怒气冲冲的大声喝道!
听了这话,张季心中倒是对这位伯父的看法有了些改观。
本以为自己的伯父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奸臣,大坏蛋!可就凭他这番话,似乎不太像啊?
好吧!如果这位伯父真的是对自己不错,那自己说不得也要想法子帮帮他。
至少也要帮他甩掉那个大奸臣的帽子吧?
张季可不想让后世人一说起来自己,就说“啊,张季啊?就是那个大奸臣张士贵的侄子吧?”!
而且,奸臣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尤其在李二陛下这种英明的帝王面前,奸臣恐怕会连家人都拖累了!
那张政却是对张士贵的话颇有些不服,却又不敢当面顶撞。只能是气呼呼的闭嘴,坐在一旁暗中直撇嘴!
弄了这么一出,张季也不想在张士贵这里多待了。
反正今天也就是礼节性的拜访,至于说留饭,那就更不必了!醉仙居里的饭菜不香么?
姐弟三人告辞,再回去的路上张漱撩起牛车的帘子说道:“四郎,今日你与伯父兄长他们谈的可融洽?”
张季嘴角抽了抽说道:“还好!还好!阿姐你呢?那伯娘如何?”
一听张季这么问,张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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