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赖子心中本来正在暗自得意!
看看!看看!某等一席话,吓得这张家酒肆就要关门歇业!
看起来某等在这西市上还是颇有几分威势啊!
长安城里近来风头最劲的酒肆又如何?
不也一样被某等吓得关了门?
可为什么那少年只说了几句话,那些买酒的人就都一个个目光不善的看向了自己了?
这……这是肿么了?
咱们没有不让你们买酒啊?
咱们只是来找这酒肆主人麻烦的啊?
你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咱们,咱们会怕的呀!
无赖子们顿时有些懵逼了!
来买酒的人里并没有什么官员。
因为李二陛下有令,五品及以上官员,不得进入东西二市!
这大概是怕那些官员借着身份欺行霸市?或者是担心官员逛市场有碍观瞻?
总之就是有点牌面的官员就不得进入市场。
可那些五品以上的官员也是要喝酒的呀!
而且像这一阵子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醉仙春这等好酒,那必须是要尝一尝的!
尝过了觉得果然是好酒,那就隔三差五的,甚至每日里都要喝一点的啦!
家里来了客人,招待朋友,家人欢聚,总不能再用以前那些酒吧?总得来上一坛醉仙春那才有牌面吧?
既然自己不能去市场上买酒,那就必须派自己家的管事,仆役去买啊!
所以,那些此刻堵在酒肆门前准备买酒的人中,七八成都是这些官员家中的管事和仆役。
那些无赖子们虽然人品不咋地,可眼光却是不差。
他们也认出了那些人中,有不少都是他们招惹不起人家的管事,仆役!
对付张家酒肆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商贾他们不怕!因为大不了就是被武侯拿了,揍一顿板子罢了!没甚大不了的,反正都习惯了。
可若是得罪了那些官员家中的管事,仆役,那后果就不是自己这种无赖子能够承担得起的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拿了,死在牢里也不是不可能啊!
所以,那些买酒的人群不善的眼神看向她们时,他们心里慌了!
“你们买酒!某等晚些再来!”无赖子们顿时退缩了!
那些可都是惹不起的人啊!
“呵呵!你等当诸位管事,贵人是那么好骗的吗?你等过会儿再来,不还是要砸了某这酒肆吗?就算今日有酒卖,那明日,后日,以后怕是没得卖喽!”张季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等休要在此闹事!某家阿郎乃是雍州长史!今后只要是张家酒肆出了事,某必定禀告阿郎!让那长安县将你等拿了去!”
一个仆役模样的男子一脸的不屑模样,对着那群无赖子大声喝道!
雍州长史,就是实际上长安一地的管理者。
此时长安并未设置京兆府,京兆府是在李隆基开元元年才设立的。
如今长安以及周边二十二个县都是由雍州牧管辖。
而雍州牧都是由皇子兼任,比如咱们的李二陛下就曾经兼任过雍州牧。
不过兼任可不会具体理事。所以大小事务都是由雍州长史来做主。
所以说,雍州长史的品阶虽然只是从五品上,可却是实打实的实权派啊!
一群无赖子自然是知道雍州长史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听了那仆役的话,顿时脸色就变了!
张季看也不看看那些无赖子,对着尤管事使了个眼色。
尤管事心领神会,立刻取来一大坛醉仙春。
“这位管事,某多谢今日你仗义执言!这坛醉仙春某便送与你了!就算是某的谢礼了啊!”尤管事说着,就将酒坛递给了那位雍州长史家人。
那雍州长史府上的仆役,其实也只是个高级仆役,只是被派来跑腿买酒的,并不是什么管事。
他一听尤管事叫他管事,心中一喜!
管事?这不正是某的奋斗目标吗?
这酒肆管事如此称呼某,这是好兆头!好兆头啊!
再一听,人家又干脆送了他一大坛醉仙春,心中顿时喜不自禁!
一坛酒,十贯!
他心中已经在琢磨,是自己把那酒钱匿了?还是交给管事表个功?
而他身旁其他那些管事,仆役纷纷用一脸艳羡的目光看向了他!
这家伙好运气啊!
就出头说了那么一句话,这就白得了一坛价值十贯的美酒!
啧啧!这运气!没谁了!
咦?
那我们要是现在也说两句,那这小郎君会不会也白给我们酒呢?
“某家阿郎乃是在户部当值……”
“某家阿郎便正是……”
“某家乃是……”
现场那些管事,仆役纷纷报上自家名号!并且严厉指责那些无赖子违反唐律,威胁良善,企图打劫!
最后全都明确指出,若是张家酒肆出事,那必定要算在他们的头上!
张季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笑意!
他再次对那些买酒的人群拱手道:“多谢各位!多谢各位了!不过,若是给每位送一大坛醉仙春,那某可就要折了本钱!想必大家心中也会不忍!不过,某也不能让诸位白白出言相帮!今日只要各位买一大坛,那某便送一小坛!以此聊表谢意!”
那些卖酒的管事,仆役顿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小郎君仗义!”
“小郎君豪爽!”
“小郎君大气!”
一个个都是面带喜色。有些本打算只卖一小坛的,也改了主意,改买大坛的了。
毕竟那样能够白得一小坛醉仙春,可是值得一千钱呢!
哪怕自己晚上偷偷品尝品尝也是不错的啊!
张季让曹安和尤管事赶紧进去开始卖酒,
他则是冷眼看着那些已经彻底蔫了的无赖子们。
无赖子说起来,就相当于后世的那些流氓混混,跟游侠儿却是完全不同。
游侠儿好歹还讲究一个行侠仗义,可这些无赖子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渣滓!
这种人张季绝不会给他们好脸!
无赖子们对视了一阵子,有看了看那些惹不起的管事,仆役,便决定给撤了。
就在无赖子中,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目光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凶光!
他从袖口中悄悄抽出一根短棍,慢慢靠近张季。
就在张季扭头看向旁边的时候,那瘦小男子猛地从无赖子中冲了出来!
他身形疾冲,手中短棍挥出,直接向着张季的脑袋砸去!
张季正在向着几名排队买酒的人笑着点头打招呼,忽然就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从心头猛然升起!
而且,他看到那原本也冲着他笑的几个客人脸色骤然变作惊恐!
张季下意识闪身扭头!
但是还是慢了!
眼看着瘦小男子的短棍就要砸在他的肩头!
那瘦小汉子冲过来后身形微微跃起,此时手中短棍借力砸下,力道已经是极大!若是被砸中肩头,说不得骨头会被砸碎!
但此时的张季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电般从张季身旁闪了过来!
那道身影凌空一脚,直接踹中了那瘦小男子的肚子!将他直接一脚踹的倒飞了出去!
张季定睛一看,那道闪过来的身影竟然是陈镇!
此时陈镇身上以往那种憨厚朴实的形象已经不见了!
他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柄凌厉的出鞘钢刀!
这还是那个总是满脸堆笑,跟着自己在庄子里走来走去的憨实汉子吗?
张季盯着陈镇!
陈镇也转身看向了张季,一瞬间,那个憨厚的陈镇又回来了!
仿佛刚才出手踹飞瘦小男子的人并不是他!
“陈镇!你……你的身手竟然这般好!”张季瞪着陈镇说道。
“嘿嘿!郎君,某在进张家之前是在军中!也是上过战阵杀过人的!”陈镇憨厚的笑着小声说道,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那被陈镇一脚踹飞的瘦小男子倒在地上,口中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那些无赖子几乎一哄而散!
只有为首那个和另一人手忙脚乱的搀起瘦小汉子,转身就跑!
陈镇没有去追,他在等着张季的命令。
张季没有让他去追,而是对着那为首的无赖子喊道:“告诉你身后的那人!有本事明打明的来!使出这等下作手段,连狗鼠辈都不如!”
无赖子都跑了,张家酒肆门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在酒肆隔间里,张季正在经历这一场惊涛骇浪!
张漱正泪眼婆娑的教训着张季!
老管家忠伯和陈镇两个人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阿耶,阿娘去得早,家中只有你一个男丁,可是你……可是你却屡次三番的以身涉险!你若是有点什么事,我如何给故去的阿耶,阿娘交代?”张漱拿着丝帕一边不住擦拭泪水,一边对着站在面前低着脑袋的张季说道。
张季刚要出言解释,却又听张漱接着说道:“月前你在外胡混,余人争斗伤了头颅,昏迷数日方才苏醒!你可知道那几日我是如何度过的吗?可今日,你又是如此……你……你是想气死阿姐吗?”
张漱的话让张季心中浮现出了愧疚之情。
是啊,父母过世,唯一的弟弟却又出了事。这换做是谁恐怕都会不好过啊!
想到这里,张季忙开口道:“阿姐,你莫要如此!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之前那的确是我不对!可这次,却真的是个意外啊!谁能知道那群无赖子中竟然还藏着一个如此大胆的疯子?不过说到底这都是我的不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季说着又看向了陈镇。
“今日还是多亏了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好身手!”张季说道。
张漱擦了下眼泪,瞪了张季一眼。
“你莫要打岔!你给阿姐说实话,今日应对那些无赖子的法子,是不是昨日就想好了?”张漱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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