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酒肆的那群人一进门便大声喊了起来。
张季定睛一看,微微皱眉!
这群人为首的是三个少年。
两个十六七岁模样,还有一个岁数小一些,只有十三四的样子。他们三人身后跟着的是七八个身材壮硕的家仆。
刚才那一嗓子,便是那十三四的家伙喊出来的。
“来了!来了!”
尤管事见进来了人,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就亲自从柜台后面出来,迎了上去。
“几位客人,抱歉!抱歉!今日的酒已经卖完了!要想买酒还请明日再来。”尤管事客客气气陪着笑脸的说道。
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个子挺高,身形壮硕,脸庞有些黝黑,一副“某不好惹”的模样!
他一听尤管事这么说,顿时就发起火来。
“明日?某今日就要买到酒!难道你怕某没钱吗?看到没,门外车上都是钱!快拿酒来!”黑面少年气呼呼的大声喝道!
张他身旁另外两个大些的少年也不说话,不过脸色却也是不大好看。
张季一看忙起身走了过来。
“三位,今日的酒的确是已经售罄,如果想要卖酒只能明日了!现在这里没有酒,总不能给你们凭空变出来吧?”
张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不卑不亢的说道。
麻蛋!
这酒是本郎君的酒!说有就有,说没了就是没了!
就凭你们三个小屁孩还想强买不成?
看把你们能的!还治不了你们?
张季心中腹诽,却是忘记了他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屁孩。
“去去去!你是哪个?这里有你说话得份么?”黑脸小子皱眉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被这小子的话给气乐了!
“这里是某家中的酒肆,你说某有没有说话的份?”张季一脸带笑的看着黑脸小子。
“哦?你便是这酒肆的主人?那更好!快些拿酒出来!某等买了!”黑脸小子梁上露出了喜色,急忙说道。也不在乎张季话里调侃的味道。
“某说过了,今日无酒可卖!”张季毫不客气的回道。
“你……”黑脸小子的脸爬上了怒气!看样子这就要动手啊!
曹安此时也已经站在了张季身旁。
要论起打架,他和张季配合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别看对方人多势众,就算是打不赢,也要放到一两个在这里!
要不然“金光门内游侠儿”的名号岂不是白叫了?
没错!曹安也是“金光门内游侠儿”的一份子!
张季看到曹安那跃跃欲试的架势,却对曹安不时抛过来的暗号眼神视若不见。
哥不打架已经很久了好吧?
看看你个死胖子现在的模样!
这特么就是大唐不良少年啊!
现在张季相信方才曹安说的,是强忍着没有跟客人动手的话是真的了。
自己的那个前主人,到底以前都干了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啊?
那黑脸小子正要动手,却被他身旁的两个少年拦住了。
“二郎,莫要乱来!”那个面色白皙,看起来颇有些丰神俊秀的少年开口说道。
拦住了黑脸小子,这白脸少年便朝着张季微微拱手道:“今日是某等唐突了!但却某三人今日必须要带着醉仙春回去。还望能够破例给个方便。”
这番话说的客气,可语气中的那份志在必得却显露无疑。
“你等是何人?”张季微微皱眉看着三个少年问道。
他现在有一种感觉,这三个少年不像是寻常富户子弟。从他们的衣着,身后家仆的气势,还有言谈举止,怎么看都像是官宦人家的孩子。
那白面少年笑笑说道:“某是长孙冲!这位是宿国公家二郎!”他看了一眼身旁与他年龄相仿,相貌憨厚的那个少年。
“这位是魏国公家二郎!”这次是说那黑脸小子。
张季愣了!
宿国公,魏国公,他想不起来是哪位,可长孙冲他绝对是知道的啊!
难道眼前这个长得俊俏,白脸的家伙,就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娶了李二陛下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的那位?
“莫非阁下是长孙相公之子?”张季试探着问道。
长孙冲笑着点头道:“正是。”
我勒个去!
竟然真的是长孙冲啊?
张季心中颇有些激动!
这还是他来到大唐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历史名人呢!
“那这二位不知如何称呼?”张季一脸兴奋的对着另外两个少年问道。
“某程处亮!”那个相貌憨厚的少年朗声说道。
“某房俊!”黑脸小子也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程处亮?房俊?
卧槽!
这不就是程咬金和房玄龄的儿子吗?
张季先看了那那个程处亮,并没有后世传说中程咬金那般虎目虬髯、相貌粗犷的模样,看起来这孩子很是敦厚的样子。
也许是年纪还小,还没有进化到混世魔王老程那副豪迈的模样吧?
再转头看向房俊,张季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房俊房遗爱啊!此时竟然只是个小屁孩!
后世那个几乎人尽皆知的“绿帽子王”,现在应该还没有和李二陛下那个高阳公主定下亲事吧?应该没有,高阳公主此时大概也才是五六岁,订婚事确实是早了些啊。
可怜的黑小子!此时的他肯定不会知道,自己未来若干年后会带上一顶一千四百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的绿帽子!更不会知道自己会在自己那个倒霉公主媳妇的怂恿下参与了一起谋反,最后被砍了脑袋!
张季看向黑小子的目光中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怜悯和同情。
“你看某作甚?”
估计是张季的目光让房遗爱有些不舒服,便直接开言喝道。
呦呵?黑小子挺横啊?
咦?这不就是后世那句“你瞅啥”的大唐版本吗?
难道自己要回一句“瞅你咋地”?
那会不会也出现五分钟后救护车“呜啦呜啦”疾驰而来的场景呢?
张季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回话,全都是看在房遗爱未来可怜的命运的份上,
本郎君不与这个黑小子一般见识!
“在下张季!不知原来是几位郎君当面,失礼了!失礼了!”
张季脸上的笑容此刻无比的真诚!和方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他那份发自肺腑的亲热,让旁边的曹安都产生了错局!仿佛对面三人才是他亲生的朋友!
长孙冲三人见张季态度变得亲热,楞了一下,便也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这时候再发作那就不太符合他们这些权贵子弟的身份了!
“某等今日特地慕名而来,不知张郎君可否破个例,卖酒与某等?价钱好说!”长孙冲再次开口求购。
张季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哎呀!好说!好说!长孙兄莫要客气,唤某四郎即可!若是旁人此时来买酒自然是没有的!不过,长孙兄你们来了,就是没有某也要变出来啊!哈哈哈哈!”
张季笑得很是爽朗!
在场众人看向张季的目光充满了鄙视!
刚才是谁说没有酒就是没有酒了?
是谁说要想买酒要到明日了?
是谁说没有酒就是没有酒,难道还能变出来不成?
节操呢?节操呢?
张季没有去理会那些目光,直接将长孙冲三人让进了一个隔间,曹安也被他拉进来作陪。
所谓隔间,其实就是用竹帘在酒肆角落隔出来的一处相对独立的空间。毕竟西市里商铺面积都不算大,张家酒肆更是面积有限,什么包厢之类的想都别想。
五个少年都在各自胡床上坐定,张季便让尤管事去取酒来。
张季很不习惯席地跪坐,专门在这隔间里摆放了胡床。
所谓胡床并不是床,而是和后世的马扎差不多的一种坐具。虽然这胡床坐着还是没有椅子,沙发舒服,但好歹比跪坐要强多了。
不一会儿,尤管事便拿进来三大坛醉仙春,还有一瓶醉仙春精酿,便转身离开了。
酒肆里当然不会真的没有酒了。
张季怎么会让酒肆里没有一点存货呢?
酒肆始终都会存着有五大坛,十小坛,以备遇到特殊情况急用。
这不,特殊情况就来了吗?
“来!来!三位!既然今日相见,那便是缘分!来到某的地方,那一定要请三位尝尝某这醉仙春的滋味了!”
张季说着,便开了那瓶醉仙春精酿,倒了三杯,起身放到了长孙冲,程处亮,房遗爱三人面前的案几上。
看着曹安那烁烁闪光的目光后,又倒了一杯,递给了曹安。
最后,张季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笑吟吟的说道:“这乃是醉仙春精酿!此酒烈,慢饮!”
早在醉仙春精酿被张季打开,酒香飘出来后,长孙冲三人的脸上便露出了惊诧之色!
他们虽然也听说了这醉仙春的美名,这才急吼吼的前来购买。可毕竟只是耳闻。
谁知道这酒香一出来,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十倍,百倍!
这三个家伙家中都是有权有钱,自小就偷着饮酒。现在随着年岁渐长,更是酒宴不断。
现在都迫不及待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向着张季和曹安虚敬了一下,便直接送到了嘴边。
长孙冲还算细心,听了张季的话,小口啜饮。
而那看起来敦厚的程处亮和黑小子房遗爱可就是满不在乎了!
两人说了声“饮胜!”,竟然直接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那个“饮胜”就是类似于后世“干杯”的意思。这两位竟然就这么干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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