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之前,谢泽一直很忙,出了十五之后,用兵南边的事,好象没有了信儿,可谢泽却更加忙碌了。
安孝沉和安孝稳初四日就启程赶往霍帅军中。
十六一早,周娥就陪着安孝明兄弟三个,去了京畿大营,王翠和沈麦禀了李苒,也跟了过去。
周娥去了一个多月,才回到荣安王府。
隔天一早,李苒在回事厅忙了一个多时辰,回到正院,周娥和王翠、沈麦三人,坐在院门口倒座间的茶水房里,说着话等着李苒了。
三个人跟着李苒进到上房,李苒示意三人坐下,挨个打量了一遍,看着周娥微笑问道:“都还好?”
“好得很!”
周娥愉快的拍了下椅子扶手。
“三个百夫长,都放到老张手下了,这是王爷的吩咐。
老张从当兵吃粮起,就跟着我,别的长处没有,老实可靠这一条,没话说。
请过王爷示下,跟老张是明说的,这把老张高兴得!”
周娥笑起来。
“高兴傻了,非要送个儿子给我,真他……咳,总之你放心。”
“你们两个怎么没留在那边?”李苒看着王翠和沈麦问道。
“我和阿麦是王妃的侍婢,自然要跟在王妃身边侍候的。”
王翠欠身答话。
“我和翠姐离开行伍几十年,这趟跟过去,就是过去看看。
也就是看看了,已经荒废了几十年,再说,当初挑我和翠姐到安老夫人身边,是因为我俩算是会侍候人的,若论打仗,我俩只是平平。”
沈麦欠身补充道
李苒听到她说因为她俩会侍候人这句,想笑又抿住了。
她真没看出来她俩会侍候人,跟周娥比,大约就是脾气好点儿。
“今天会试放榜,你去不去看看?”周娥看着李苒问道。
“不是说放榜的时候满城欢呼,热闹极了,没听到动静?”李苒有几分诡异。
“你说的那是殿试放榜,满京城都是报喜的锣鼓声。
会试没这个热闹。
我是想去看看桃浓花了小一万银子的那个山西书生考上没有,桃浓非得说他怎么有才,说我大字不识几个,不懂学问的事儿,哈!”
周娥一脸鄙夷的哈了一声。
“那话说的,好象她识得字儿比我多一样!我得去看看!”
李苒有几分犹豫。
自从嫁了人,确切的说,自从定了亲,她就再没能象之前那样,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了。
她现在出门的动静太大了。
“会试的榜,东华门外也有,在高家茶楼二楼就能看到,看会试榜的人不多,茶楼上不会订座儿,去不去?”
周娥很明白李苒的犹豫,忙建议道。
“好。”李苒答应,看向王翠和沈麦。
王翠和沈麦明白她这一眼的意思,忙摇头道:“一个多月没在府里,后头的园子已经开工了,还有东线,好几处工地,我和阿麦得四处看看,昨天晚上,黄嬷嬷交待了一堆的事儿。”
李苒微笑应了,穿了件不起眼的素绸银狐斗蓬,和周娥一起出来,上了车,往东华门外的高家茶楼过去。
高家茶楼上还是比平时热闹不少,有不少士子聚在茶楼上,不过很快就散开了,落第的一身晦暗,三五成群的找地方喝酒解闷,榜上有名的,压抑着兴高彩烈,更不敢多耽误,赶紧回去准备几天后的殿试。
茶楼上人来人往,是流动的热闹。
李苒戴着帷帽,和周娥一起上了二楼,挑了个位置上佳的雅间,要了茶水点心,李苒推开窗户,眺望着东华门方向。
早有跟出门的婆子一路小跑,去东华门抄榜。
没多大会儿,婆子回来,将抄录的人名捧给李苒。
李苒将名单平铺在桌子上,周娥伸长脖子,挨个细看。
“果然,这几位爷都中了。”
周娥的手指从王家三爷王航,一路划到排在很后面的李清宁。
李苒顺着周娥的手指,看着几个名字。
王航排在第三位,曹茗在十几名,霍文灿就在后面一段了,李清宁缀在最尾三两行。
照四个人这个排位顺序,倒真是按照学问来的。
“这几个都是谢家子弟吧?”周娥指着从前几行一直散到最后几行的四五个谢姓。
“这个不是。”李苒指着中间一个谢姓,“其余都是。”
李苒挑着谢姓看了一遍,谢艾排在中间。
“桃浓那个呢?叫什么名字?”
李苒见周娥绝口不提桃浓资助的那个山西书生,忍不住问了句。
“这个。”周娥不情不愿的用手指点了一个名字。
“乔明书。”李苒往乔明书前面扫了一眼,“二十几名,极有才的人,桃浓眼光不错。”
周娥哼了一声,岔开话题:“曹家二爷落榜了。”
李苒嗯了一声,“京城的权贵子弟,上榜的已经太多了。好象录了不少人。”
“三百八十几个,上一科好象才两百出头,不过,听说今年来考春闱的,也比上一科多了很多,听说贡院新搭了好些小鸽子笼才够用。”
周娥一边说着话,一边端了只碟子,盖在乔明书的名上。
“你跟桃浓打赌了?”李苒看着压在乔明书三个字的碟子,挑眉问了句。
周娥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李苒失笑,正要再问她下了多少赌注,雅间外传进来桃浓的声音:“里面是周将军吗?”
周娥哈了一声,李苒一边笑,一边示意侍立在门口的婆子。
婆子掀起帘子,桃浓进屋,看到李苒,眉开眼笑的见礼。
“好一阵子没见王妃了,王妃这气色,看起来好极了。周将军好,托周将军的福,又能歇上一两个月了。”
周娥哼了一声。
李苒笑着还礼,“周将军说你忙得很。”
“年里年外,我往扬州走了一趟,有个姐妹,嫁在扬州,添丁之喜,我就去看了一趟。
扬州真是名不虚传,我七八岁,也许是六七岁的时候,在扬州呆过半年,现在的扬州,比那时候可热闹多了。”
桃浓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歇上一两个月?”
周娥胳膊抱在胸前,斜瞥着桃浓,她的心情可不怎么好。
“过几天就殿试,隔天就放榜,放了榜,你不得狂散利是银子?从我手里赢的这点儿银子,不够你漫撒散的吧?准备再借多少?五千?一万?”
“瞧你这话说的。”
桃浓斜瞥回去。
“从我看到榜上这名儿起,这人,就跟我没有半文钱的瓜葛了。
人家从这会儿起,可就算是正正经经的两榜进士,以后可就是前程无量,扯上我这么个声名狼藉的下九流,算什么?
人吧,得有自知之明。”
桃浓声调愉快依旧。
“那你是能再歇上一个月两个月了。”
周娥斜瞥着桃浓,看了好一会儿,一声长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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