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之七 权钱交易下的牺牲品二(1 / 1)

权与利 精卫 1987 字 2个月前

一个物流公司总经理的位子明着是程山和常丽在争,暗里还有贾为民在争。按理,常丽当总经理是名正言顺,但是如果贾为民要当总经理,她也没有二话,毕竟人家是公司“二把手”。

既然总公司不愿意让一个快退休的人参与新公司经营管理,贾为民也就不再参与竞争,说真的,如果他要明着争而被总公司否定,他的老脸也臊得很,幸亏是暗里争争,不行就悄悄撤了。

按照总公司关于物流公司总经理任职条件规定,这个人选非常丽莫属,程山没有一项条件符合规定。在贾为民眼里,程山有优点,能吃苦人也勤快脑瓜子机灵,做业务挣钱是把好手,但是谁都知道他的机灵用在业务中属于不正当做法。怎么个不正当,就是请客户吃喝嫖赌送回扣拉订单,挣得多花的也多。核算他的指标时就会发现他的销售额很高,同时费用成本也很高,相应的利润就很低。这样的人往往政治素质低,不守财经纪律,思想深处潜伏着腐败基因,平时做业务员做副科长有常丽盯着压着还不敢太胡来,要是做总经理,没有人能约束他。所以程山绝对不能做总经理!

胡利衡偏偏力举程山,让贾为民大为疑惑。他断定,程山能拉客户“下水”,必然也能对胡利衡施以同样手段,而且就是在他们同往昆明期间。胡利衡自从当上金州贸易公司总经理以来,贪婪敛财的嗜好已经成为群众私下议论的话柄。群众的议论没有证据只能说是“谣传”,但是凡事无风不起浪,胡利衡必然是做了违背常理的事,才让人捕了风捉了影。

直觉告诉贾为民,程山在这次同往昆明期间对胡利衡施行了“贿赂”,胡利衡收了贿赂许了承诺必然坚持要把程山推上总经理大位。

“程山送了多少钱?以至于胡利衡无视总公司规定,要把一个完全不符合条件的人推上去?”贾为民暗思,对胡利衡的任人原则他算是看透了,这不是典型的买官卖官吗?这样下去金州贸易公司还不乱套了。程山绝对不行!

当胡利衡与他商量让程山担任物流公司总经理时,他坚持“保驾护航”的原则,无论胡利衡怎样说程山的好处,他就两个字:“不行!”这就是胡利衡不得不采取阴谋手段的缘由。

胡利衡好与人斗,而且是软斗。为了程山或者说是为了对得起那只金锁,他对贾为民先是好言相告,后用贾元元的工作暗示、警告,无奈贾为民这次是软硬不吃,铁了心要与他对抗到底,而且硬铮铮告诉他:“程山惯用行贿手段,要是有人告到检察院,他必出事。”

胡利衡心虚不敢再与贾为民争。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见常丽去总公司找领导,知道这一招很厉害,能让他前功尽弃。他一想,自己为官多年,怎么能输给这个小女人,于是他也去北京找总公司领导游说或者送礼。

胡利衡一走,贾为民照例又成了公司的主管,依旧挨着办公室巡查。在朱婕办公室,他总是站在门口往里望一眼并不进来。朱婕看注意到他的眼光是冷冷的,就像钱书铭当总经理那时看她的眼神。

朱婕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拟程山任职文件又隐瞒真相的事,心里有些委屈,总经理让我拟,我有什么办法?你这样瞪我,跟我有啥关系?你瞪我一眼我还瞪你两眼呢。

果然贾为民没有说话,派了吴可卿来。

吴可卿说话比较软,说事的时候不着急说事先跟人聊天套近乎,然后就有意无意地带出要说的事。

“朱婕,你来公司好多年,我们都认为你是个好同志,好党员。”

“嗯”朱婕竖起耳朵。

“有些事是要坚持原则的,否则会被人利用。”

“嗯”朱婕点头,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比如说人事安排问题,那是多敏感的事啊,我做人事工作那么多年,从来不敢擅自起草任命文件。你想人的职位是随便任命的吗?”

朱婕脸红了,叫屈:“你以为我敢吗,我是随便的人吗?胡总命令我,我不敢不执行啊!”说着拿出那份草稿给她,心想,幸亏那天坚持让胡利衡签了字,否则今天难逃法网。

“你看,这上面写的党政会议时间根本就是伪造!我们根本就没有开过会!”

“是吗?胡总说是你们开了。”朱婕佯装不知地推说道。

“还有”,吴可卿生气道:“凡是编了人字号的文件都由我们人事部拟稿,办公室怎么能擅自起草人事文件,你这不是越俎代庖吗?简直乱了套了!”

朱婕奉命拟文件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么复杂,她想,我只是奉命行事,不敢违抗总经理的命令而已,你人事部不是也得奉总经理的命令吗?现在听吴可卿这么指责,心里又羞又烦,想起那天因为坚持让胡利衡签字时就被他威胁了一番,更是又委屈又恼怒,张嘴欲申辩,又说不出口,心里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赶紧低下头掏手绢拭眼泪。

吴可卿以为她这是承认错误呢,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肩膀说:“以后再不能这样了,你要坚持原则啊!”

哪知朱婕将脖子一扭,望着窗外硬冲冲地说:“老板让我做事我哪敢违抗。”

“哦,他让人犯法你也去犯法?”吴可卿抬高了声音。

“你别给我讲这个道理,我懂,你应该跟老板讲讲这个道理,让他坚持原则,别害我们这些跑腿做事的人!”

吴可卿被她的话呛得一楞,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走了。

吴可卿前脚走,张铁军后脚就到,进来先关了门还压低声音问:“这事咋变成这样了?人家说是你和胡利衡预谋的。”

朱婕心里一委屈,眼泪又涌上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流。

“别哭啊,到底咋回事嘛?”

朱婕抹一把眼泪,把那天让胡利衡签字时的情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委屈道:“我告诉他这文件得由人事部拟,我甚至说了请他另请高明这样的话,他才勉强签了字。就这样,他还威胁我不得张扬!你说我怎么办?”

张铁军听得直咂舌:“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复杂,没想到你敢跟他硬顶,谁说你不坚持原则,幸亏你坚持原则,否则贾为民和吴可卿跟你没完。这事你不好说,我跟他们解释。”

朱婕点点头,事情也只能这样。

张铁军叹道:“唉,权力面前,你已经很高尚了。你敢不执行命令吗?他可以找个理由让你失去办公室主任的位子,还可以让你和刘敏一样下岗,你还是明哲保身为上策吧,大家会理解你。”

“但愿。”

“这件事他做得太过分、太独断。这么大的事竟然不通过办公会研究,甚至把人事部撇开,他眼里还有谁?他怕什么?”

“他怕你们不同意,想等生米做成熟饭后把责任往总公司一推,谁也没有办法。只是,这次我把常丽伤害了。”朱婕眼前浮现出常丽幽怨的神情。

“你也不必太自责,她能理解你的处境。程山无德无文化,根本就不应该当总经理,相信总公司也会坚持原则。可是胡利衡为什么坚持举荐这个人呢?”

“天知道,从云南回来,俩人关系就密切的不得了,不知道程山使了什么手段?”

“哼,啥手段,他还有啥手段,不是钱就是色,或者金钱美女一起上。可怜常丽又要做他们交易的牺牲品了。”

朱婕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常丽太执著不是好事。她不像刘敏能自我调节,看透官场。她是个不折不挠的人,她去总公司就是要争这个位子。”

“应该争。你知道吗,现在社会风气很坏,坏在政府和国有企业即将退休的领导身上。他们为共产党干了一辈子,工资不高,快退休了,知道人走茶凉的世态,有钱人越来越多,相比之下他们觉得亏,所以临离休之前大捞特捞。现在抓出来的很多腐败分子都是这种情况。中央把这种现象称为‘59岁现象’‘58岁现象’,甚至还有提前的趋势。我看胡利衡正在往这个方向发展,他常不了。常丽应该同这种‘任人惟钱’的坏风气拼搏一下。”

“可是,如果总公司的领导也被胡利衡使了手段,站在胡利衡一边,怎么办?常丽面临的打击更大,我怕她受不了。”

张铁军默然无语。

望着眼前这位堂堂七尺汉子,朱婕想起胡利衡来公司后第一个整治的人就是架空他,而他不计前嫌依然替胡利衡解决棘手的事情,就问:“你替他解决了走私车的事,是不是对你放心了些?”

“给他解决?”张铁军不屑地说:“我不是为他做事,我是为公司做事。他需要的是对他俯首帖耳给他花钱送礼的人。而我既然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也就不在乎他对我的态度。可是与你相比,我惭愧得很,我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你呢。”

“怎么?”

“我太软弱,这是我的悲哀。”

“那又能怎样?”

“我应该正面谴责他,向纪检部门弹劾他。可是现在没有证据。”

朱婕心想:我有啊。

张铁军又说:“但是他如果一意孤行,自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等着吧!”他似乎胸中积聚了正义和力量,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朱婕心想,能直面弹劾胡利衡才是你的英雄本色,这一天肯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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