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夹杂着仿佛在夏日里发酵了数十天的呕吐物的气味,炎热潮湿,黏附在皮肤上都会让人止不住的发痒。
眼前是一片低矮的屋子,好的就是砖瓦建造,差的就只是一个铁皮盖在箱子上,这里别说街道规划,甚至连马路都没有,每一条路都是从各家各户的屋子里穿过,仔细看,随处可见的女人赤身,裸,体的在抱着怀里的孩子喂奶。
棚户之间穿插着一条弯弯窄窄的小路,小路两边坐着一些睁大眼睛发呆的人,他们的面前随便摆着一些小物件,也不知道是摆出来卖的,还是就仅仅是给别人看的。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各个狭小阴暗的巷子里还会传来孩子的笑声。
紧接着,一阵“啪啪啪”的踩水声从那片污水遍布的巷子里传来,下一秒,一群赤脚的孩子便你追我赶的跑过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笑的烂漫天真,脏兮兮的手里不仅仅有鼻涕的粘液,还有一块类似炸鸡的食物,毫不顾忌的往嘴里塞。
有的吃完了甚至还会把自己的指头,里里外外的嘬一遍。
从周野的角度,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孩子刚刚摔倒,手里的食物浸泡在污水中。
然后孩子便哭着把食物拿出来,毫不犹豫的送进了嘴里,吃的时候还会开心的眯起眼睛。
这里的一切都会让生活在普通社会的人感到窒息,绝望。
偏生生活在这里的人却感觉不到。
他们在忙碌着营生,用为数不多的资源,尽自己可能的创造可以活下去的环境。
周野从不以自己的生活经历为标准来评判他人,活了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这么穷的她确实没见过,但比他们惨的,周野司空见惯。
所以也就是短短三秒的惊奇后,周野便恢复了平日的淡定。
她回头,看向云君,淡然问。
“就是这里?”
很自然的一句,没有夹杂任何其他感情。
没有对爱人的心疼,也没有同情,更没有惊讶和难以置信。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眼前这个优雅矜贵到骨子里的男人,是在这种垃圾堆里成长。
但这个时候表现得不在乎对于云君来说,反倒是一种压力。
再沉稳的人,见到了这一幕,联想云君现在的地位和模样,都会或多或少的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有时候自己层遭遇过的处境被人小心翼翼的维护了,反倒不是什么轻松事。
云君不想在周野面前隐瞒什么,所以他把她带到这里,带来这里看自己最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他开口问。
“这就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接近二十年,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周野点点头。
“谁把你送到这里的?”
“我父亲,他和云家决裂,带我来到了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生活。他想改变这片土地的现状,想建造自己心中的乌托邦。”
“后来你怎么被找到的?”
“云家人知道了我的身世,就把我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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