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半蹲在了王洋跟前。
他扭过了头,绷着神情,声音沉沉好像命令:“上来。”
王洋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大皱了皱眉头:“我让你上来,你现在腿伤没好,身子骨也弱。你一癇一拐走得这么慢,是要我们全都跟着等你吗,快点。”
王洋缩了缩脑袋,半晌,只摇摇头:“不用了。”
李大瞪了眼:“你说什么。”
王洋拖着腿继续往上走:“我自己可以,不用了,谢谢。”
李大像是没料到他要背王洋上山,王洋还能拒绝他,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王洋拖着还在隐隐发疼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每向上跨出几步,额头上就洒下几滴汗来。许是因为刚才听了李大的话,更害怕拖慢别人的进度,脚步刻意加快了些,只不过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
李大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发揪。
明明这么弱小一个人,瞧着却莫名有股悲壮的意味。
从前他只觉得王洋浅薄又尖酸,恶劣且伪善。可如今,对这个人了解得越多,和他接触得越多,李大心里头突然就复杂了起来,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了。
他只是觉得,要是能回到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是不能对王洋稍微好一点。
至少,不会再用那些伤人的话故意刺他就是了。
下午四点,终于到达摄制组预定的外景住宿地点。
是在山上,挺偏的一个小村落,设施不完善,好在风景不错。
杨嘉立几个快爬了一天的山了,累得不行,忙收拾东西进了剧组安排的房间。
还没休息几分钟,导演就挨个把人又吆喝了出来,说是这期外景录制有个嘉宾档期冲突不来了,他们临时请了个更大牌的,人马上就到了。
杨嘉立百无聊赖地站在外头等着。
王洋强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腿更疼了,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偷偷擦了把冷汗。
等了十来分钟,另一条上山的小道上陆陆续续开上了几辆越野。
李二看到那些车,哼哼:“排场还挺大。”
越野缓缓靠近,从车上先下来了个经纪人,面无表情地扫了现场一眼,开车门把里头坐着的人绐请了下来。
王洋本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像个罚站的小朋友似的。
听到周围静了下来,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往前边一看,脸色霎时白了。
聂允。
聂允被人簇拥在中间,面无表情,还是像以前一样高冷傲慢。
许是注意到王洋的视线,聂允抬起头,也堪堪瞧见了站在远处的杨嘉立和王洋,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两下。
导演笑呵呵邀请聂允往里头去,聂允点了点头。
当他走过杨嘉立身边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身子僵了僵,加快了脚步。
再走过王洋身边时,聂允却放缓了步子,斜着眼,居高临下凉飕飕地看了看王洋,鼻子里冒出意味不明的冷哼。
王洋喉结咽了一下,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等聂允走后,杨嘉立走到王洋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说:“你别怕他。”
“你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他要是敢动你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爸爸保准绐你挣回面子来,别害怕。”
王洋涩涩笑了笑,安静地嗯了一声。
杨嘉立扶着他往屋里走。
走进小院子里的时候,只看见农家院子里的男女主人都站在院堂里,嘀嘀咕咕再说些什么,旁边一条被拴着绳子的狗好像发了疯,朝着他们汪汪狂吠。
杨嘉立多嘴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那男主人抬起头,憨憨地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狗这几天突然不听话了,时不时发疯,—直在叫,还想往外跑,拉都拉不住,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女主人嘟曦:“以前明明都很乖的……”
杨嘉立笑了笑,让他们帮忙弄些治淤伤的药,搀着王洋回了屋。
帮着王洋上了药,杨嘉立催着他在床上躺下歇会儿,直到王洋闭上眼沉沉睡着以后,杨嘉立才离开。
杨嘉立离开后不久,王洋的房门又被推开。
李大拧着眉头进了屋。
瞧见王洋躺在床上睡得正沉,李大愣了一下,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边,把一碗闻着就苦涩的药汁和两支药膏放在王洋的床头上。
王洋睡梦中还在出冷汗,脖子上汗涔涔的。
李大就坐在床边,从一旁抽了两张纸,悄悄探了过去,替他擦了擦。
纸划过脖颈时,李大敏锐地注意到,王洋白细的脖颈上有一排排淡红的痕迹。
那是长期戴狗链子留下的伤痕。
王洋还在叶凡那儿的时候,被勒令必须戴狗链子。如果哪一天没有戴着狗链子迎接叶凡,就会被叶凡说成是有反抗的心思,然后被施以更残暴的性虐。粗砺的狗链子戴久了,脖子上就留了痕迹,精神更是垮了大半。
李大不知道内情,只是觉得瞧着挺吓人。
他看着沉睡中的王洋,半晌,叹了口气,轻声说:“算了。”
到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王洋确实有那么点可怜。
王洋曾经是做了许多恶劣的事,李大那时候觉得自己能恶心他一辈子。可是随着和王洋接触越多,了解越深,李大越发觉得,自己对他的愤怒,已经不知不觉全没了,甚至还冒出了一丝心疼。
李大想,要是王洋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他就不欺负他了。
能对他好点,就稍微对他好点吧。
作者有话说
睡昏头了今天…
醒过来的时候九点多,我还以为是早上九点多,然后发现是晚上。
然后发现我还没更新
这一天天心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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