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半月月形环抱着大楚的黑水洋广阔无边,从来没有人试图去黑冰洋的另一边看一看,那里到底有些什么,整个大楚只有四支水师,以前的复州水师落到向显鹤手中,完全成了他走私私盐,聚敛财富的工具,十几年下来,一支好好的水师便被败坏得不成模样,直到李清入主,复州水师这才翻身得解放,不论是在船队规模,还是战斗力之上,都上了几个台阶,而在南方,宁王却控制着大楚另外的三支水师,分别是登州水师,临州水师,勃州水师,单从某一支单一的水师来讲,他们比起复州水师都要弱,但三支加在一起,却又远远地强过了复州水师。
大楚的水师从来没有远征黑水洋的计划,他们的巡航半径最远的也只到达过黑水洋距大楚两百公离处,举目四望,仍是茫茫一片水原,做出这一创举的当时大楚资格最老的水师将领庞军颓然而返,他不敢带着这支耗尽了他一生心血的水师部队去冒险,即便是复州水师,在平定蛮族的过程中曾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月之久,也只是贴着近岸航行,也不曾深入过如此远的地方。
而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水洋上,倒是被官军打得无路可逃的海盗们不得不扬帆远走,深深地遁入到黑水洋的深处,也逃过官兵的围剿,如果说起他们对黑水洋的了解,那绝对是要比官兵们高上好几个档次。
奉命远航支援曾氏的邓鹏看着自己劈波号身后那支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船队,骄傲的同时,又在犯难,如此规模的船队,即便深深地遁入地远海,只怕也是难以瞒过南方的耳目,而此行他却绝对不愿意让对方知道,假如南方调集起三支水师同时来对付他,那刚刚筹建不久的复州水师便要烟消云散了。分散而行,整个水师船队中包括自己,从来都没有深入黑水洋如此之深,大海的可怕,作为一名水师将领,与之打了半辈子交道的邓鹏,自然是深有体入,静如处子,动如猛虎,即便是在他安静的时候,那碧波如镜的水面之下,也不知暗藏了多少陷阱,随时会将疏忽大意者吞噬,连骨头也不会剩下一根的。
大海是美丽的,大海也是可怕的。
商议良久,邓鹏终是不敢冒险,他知道,这支水师倾注了大帅太多的心血,耗费了定复两州大量的财力,绝不能轻易断送。他必须先派出一支探险队,率先去摸索出航道。只要摸出了航道,那复州水师就不会再是盲人摸象,走一步看一步,而是可以分成若干小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到东方。
郑之元便是这支先遣探险队的统兵将领。他率领着一支由一艘五千料战船,两艘三千料战船,和五条千料战船,组成先遣队,提前了一个月,率先出发。
郑之元所在的旗舰出云号,除了在船上装载着大量的军械之外,另外搭载了两百名水师陆战队,再加上三百名水兵兼船员,拢共有五百人,而三千料的战船上便只有二百名水兵,千料战船上,仅仅只有一百多名水兵,多余的地方都装载着补充物资。七条战船组成的船队先远远地驶向黑水洋深处,再折而向东,如此是为了避免被岸上的人发现这几条战船的航向。整个定复两州,知道水量真正目的地的人并不多,大多的人只知道这是水师的例行出海训练而已。
在海上走了半个月,一直风平浪静,天气极好,便是郑之元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时已五月,正是阳光明媚,春风袭之之际,天气好时,站在出云号的顶楼,凝视着温柔的大海,看着无数的水鸟起起落落,或在海面低掠,或从天空俯冲,与陆之景象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这些水鸟不太避人,偶而还会有几只落在出云号庞大的舰体之上,甚至于在甲板上漫着四方步,悠然自得。在大海上航行的人都不会去伤害海鸟,有的水手甚至会拿起一些作为鱼饵和小鱼小虾去喂食他们。
舰队航行的速度并不快,郑之元估计,现在已远远过了二百公里的警戒线,南方水师应当不会发现自己,只是对于航道的陌生,让他们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在整个船队前方数里处,一只千料战船正在探路。而在出云号上,书记官将海图铺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在走过的航道上标上记号。
两百名陆战队员无所事事,每日除了擦拭刀剑,整理盔甲,闲得蛋疼,也有队员耐不住寂寞,跑上甲板或者底舱,去充当一把水手,反正这些人都是水路皆宜,郑之元对于这一明显违反操作规程的行为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在大海之上太寂寞,而在水师之中,是严禁官兵之间互相赌博的,除了一些已玩腻了的游戏,这些人委实找不出什么新花样了。倒是这两百名水师陆战队的队长,自己的亲弟弟郑之强的表现让郑之元异常欣喜,经过几年的磨砺,这个原来飞扬跳脱,耐不住性子的弟弟如今已是稳腔稳板,看着将两只脚悬在船外,正在集中精神垂钓的他,郑之元暗自点头,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谁会知道几年之前,这小子还是街道之上的一个声名狼藉的游侠儿。
军队是一个大融炉,可以从根本上扭转一个人的性格,大帅这话说得却是地道,也不枉了自己在成立陆战队之时,托人说情,又搭上了自己的这张脸皮才勉强让水师负责陆战队的将领同意接受这个家伙,当然,这个当时极不情愿参军的家伙在不久之后便让人刮目相看,更是让当初招收他进陆战队的那位老友笑得合不拢嘴,私下里表示郑之强这小子就是一当兵的命,眼下当初这个让老爹老娘头疼不已的家伙如此已是振武校尉了,大帅对水师陆战队明显是很看重的,官员的级别比起陆军来说,同等规模的部队,级别却要高上一线,之强在这支部队之中,前途远大。郑之元乐滋滋地想着。很有想去痛饮一番的心思。
但郑之元安逸的日子很快便结束了,又走了两三天过后,天气陡变,看着黑沉沉的如同要压下来的乌云,郑之元恨恨地啐了一口,他**的,这时节,也会有这样恼火的天气么,大海还真是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啊一边招回前面探路的战船,将整支船队近可能地聚集在一起,所有的水兵们都忙碌了起来,五千料战船的四贴风帆都放了下来,船上能移动的物体都被用绳索紧紧地加固,以免风暴来时移动伤人,此时,便连二百名陆战队员也被动员起来,加入到忙碌的队伍之中。
夜幕快要降临之时,如临大敌的水量船队终于迎来了他们远航之后的第一场暴风雨。
首先是风,不像在陆上,风来之时,总是先小后大,逐渐加强,这里,风一起,便像是风神被人**了一般,劈头盖脸便掀起数米高的大浪,重重地击在船体上,将出云号击打得平移了数米,其它的船只更是不堪。
风一吹起来便似乎没有了止歇,虽然是水师,见惯了风浪,但那都是在近海,而现在,极目望去,除了波涛汹涌澎湃的水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涌来,目光所及之处,一无所有。
本来应当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入夜,但现在,天色却已是模糊不清,郑之元大声下令道:“给各船发灯光信号,小心应付,紧跟出云号。”
风浪愈来愈大,眼下已是掀起了十数高的浪头,站在出云号的低层甲板上,那水浪便如是从天上泼下,哗啦一声倾洒在甲板上,水兵们将自己固定在操作岗位上,只是在水浪袭来时,低头略避一下,大多数时间,却都是挣大眼睛,张开了耳朵,仔细倾听着长官发出的号令,从而听命令操作。
出云号此时便像一架玩具船一般,被汹涌的风浪时而高高托起,时而又重重地落入谷底,起来时如同腾云架雾,落下时却如坠万丈深渊,船至谷低,看到两侧那远远高出船体的风浪,不是久在大海之上讨生活的人真会被吓着。
两百名水师陆战队被勒令回到了舱中,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舱壁之上,此时甲板之上,除了必要的操作人员,其余的人都回到了舱中,郑之强坐在门边,一条强索环过腰际,将他牢牢地绑在舱壁,手里却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战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队员,很好,除了个别人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大多数人都是脸色如常,有几个甚至还在大声地开着玩笑。
出云号已是如此,其它比出云号小的战船境况更是堪忧,刚开始时,船队之间还互相可以用灯光联系,到了后来,各船之间便已完全失去了消息,互相之间再也没有了丝毫联系。
风浪持续了大半夜才停歇,风浪既去,船上的水兵已累成了一瘫软泥,一个个都软倒在岗位上,此时,在舱内避风浪的人员冲出出来,将这些累了半夜的水兵们扶下来,而自己则替换上去。
水兵们完成了任伤,可以去休息了,但舰队指挥郑之元却无法休息,虽然他也已是精疲力竭,但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因为他发现,在他的周围,已没有了一艘战船,二艘三千料战船和五艘千料战船都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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