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风虽然有所夸大,但这个时间,定州先期出发,追踪偌其阿的旋风营与常胜营两营骑兵的确已到了离马王集数十里处,那一场大风雪,让他们失去了诺其阿的踪迹,等风雪过后,姜奎与王琰两人这才整军出发,深入草原,两人都是小心翼翼,他们两个骑兵营合共一万余骑,在兵力上与草原蛮族相比,处于绝对的劣势,是以虽然蛮族刚刚大败,但两人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在没有与大部队汇合之前,宁肯无功,但求无过,他们两人都是亲历白登山大败的当事者,对于蛮族首领们的智慧,是绝不敢小看的。更何况困兽犹斗,巴雅尔现在濒临绝境,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将军”“几名斥候飞马到了姜奎与王琰的面前,“前面发现了大量的狼奔军尸体,好像不久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
“什么?”姜奎与王琰两人都是十分惊讶,诺其阿的狼奔已经从他们手里脱逃,怎么会在这里发生大规模的战斗。两人打马来到斥候所说的地点,果然,两人的面前,无数的人尸,马尸倒伏在地,雪虽然大,但却还没有将他们完全埋住,折断的兵器,倒伏的旗帜,都显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一场相当激烈的战斗。
“四面仔细搜索!”姜奎再一次下令,与王琰对视一眼,两人的脑子里都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过山风的部队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那么,能在这里出现的便只有一支部队了,关兴龙。关兴龙与大部队失去联系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找到了!找到了!”有士兵叫喊了起来,在他们的面前,有一处雪堆高高耸起,在雪堆的面前,插着一面横刀营的旗帜”和一块竖立的木板,上面写着横刀营战殁将士之墓!
看着这个土堆,王琰与姜奎两人都是眼中有着淡淡的忧色,关兴龙出发时只有五千余人,就算完好无损,碰上诺其阿也是处于绝对下风,诺其阿手中可还有七八千骑兵。
“姜兄,我看不用多虑,你瞧瞧,这里遍地倒毙着狼奔的尸体,而关将军还能好整以暇的掩埋战殁将士的尸体,那么这一仗肯定是关将军胜了!”王琰道。
“我知道,但关兴龙到那里去了呢?斥候已探明了这四周百多里之内,除了敌人,根本找不着他的人啊!”
“不用着急,关将军机智过人,一定有他的办法”我们不必替他担心,姜兄,我们就在这里扎营,等待吕将军大部队上来吧!”王琰道。
蛮族王庭”一心想要仿照大楚制度的巴雅尔一直想把原先白族的王庭也建成一座类似洛阳古都的那种天下闻名在雄城,虽然草原在人力,物力等资源上无法与大楚相比,但几十年下来,白族王庭依然有了一定的规模,这座被命名为巴颜喀拉的城市分为内城,外城和坊区,内城原先主要是供白族的大贵族们居住,巴雅尔一统草原之后,各大部落的首领们也被强行迁来此处,是草原蛮族的政治军事核心区域,戒备森严。而外城则是一般的普通蛮族居住”至于坊区,则主要是供劳作的奴隶,或者破产的蛮族人居住,整座城市,等级森严,低一级的居民很难进入高一级的区域。
这座昔日繁华的城市现在已分外冷清,昔日的交易市区已是门可罗雀,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东西两面前已出现了敌人的部队,在巴雅尔的命令下,散处各地的大量的部队开始向这里集结,巴颜喀拉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数百年来,还从没有敌人能打到这里,但现在,这个奇迹终于要终结了。
一统草原,建立元武帝国的草原首任皇帝巴雅尔已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连续的打击从内到外击垮子这个坚强的草原男人,两个儿子先后命丧定州军之手,连尸骸都不能得归故里,军事上的失败更导致了本就缺乏凝聚力的内部动荡不安,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皇帝,都让巴雅尔感到深深地痛苦,至少巴雅尔便知道,已有不少的部落首领们都已心生去意,或者他们认为只要率部逃离,茫茫草原之中,他们或许可以躲过这一次的劫难。
对于这些部落首领,巴雅尔给他们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愚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这最后一仗输了,输得不仅是自己,还有整个蛮族,李清难道会放过他们吗?不要忘了,李清现在手中,还有室韦人这些同样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
只要龙啸军还在,这些人都翻不起大浪来!巴雅尔疲乏地靠在兔椅上,huā白的头发垂在肩头,日夜操劳的他让人看起来似乎已是年过huā甲的老人民。但实际上,他还刚过五十。他在担忧,与狼奔失去联系已经有很多天了,东面出现了定州军队,是不是意味着虎赫在乌颜巴托已经失败,他不敢相信,纵横草原数十年的虎赫就这样失败在定州那个黄口孺子之手吗?如果是这样,那元武帝国真就到了最后关头了。
“陛下!”伯颜脸色苍白,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巴雅尔一看清那个浑身血迹的将领,霍地站了起来,血气上涌,眼前一阵发黑,身形摇摇欲坠,身帝的侍卫大惊之下,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诺其阿扑倒在地,四肢着地,号哭道:“陛下,狼奔军没有了,虎帅也没有了!”
卟嗵一声,巴雅尔跌坐回到龙椅上,看着殿前浑身是血的诺其阿,一言不发,自己的预感当真变成了现实,那个与自己从小玩到大,一起杀敌的无敌将军终于弃自己而去了。
伯颜上前一步道:“陛下,马王集驻军回报,离马王集数十里处,已发现了大量定州骑兵,而和林格尔的定州军与室韦联军也蠢蠢欲动,恐怕也将进逼巴颜喀拉,我们要用最后的准备了。”
巴雅尔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苍老的面郏滑下,“伯颜,宣各旗旗主,各部官员,各部首领,前来议事!”
伯颜看了一眼诺其阿,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诺其阿!”殿内忽地传来一声尖叫,伯颜霍地回头,纳芙出现在大殿的侧门处,诺其阿抬头看着纳芙,“公主殿下!”
纳芙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卫兵说你回来了,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虎赫叔叔呢?”纳芙急切地问道。
诺其阿垂下头去,“公主,我们败了,狼奔没有了,虎帅也没有了!”
“你撤谎!”纳芙扑了上去,一把抓住诺其阿的肩头,拼命地摇晃着,“你撤谎,虎赫叔叔何等厉害,怎么会输?你在撤谎!”
诺其阿浑身伤痕累累,疲劳交加,被纳芙这么拼命一摇晃,剧痛入骨,险些便晕了过去,但忍着痛痛,咬紧牙关,两眼之中泪水长流,“公主,虎帅没有了!”
纳芙停了下来,两眼直瞪瞪地看着诺其阿,喉咙之中发出一声呜咽,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大惊之下的诺其阿一把抱住晕倒的纳芙,“内侍,内侍!”他惊慌地大叫起来。
虎赫兵败,狼奔覆灭,随着诺其阿率领着残余的数千狼奔逃回巴颜喀拉,这个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巴颜喀拉的每一个角落。整座城市在短短的沉寂了一天之后,便忽地沸腾了起来。
巴雅尔颁下诏令,所有草集蛮族,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全部征召入伍,各家奴隶也全部征集,统一管理,用来修筑城坊,建造军械,城内所有粮食,酒肉等等,全部征集,统一管理,每日接量供给。
诏令既下,虽然草原贵族们怨声载道,但却也只能乖乖地照章办事,因为随着诏令的下达,整个巴颜喀拉城,都已布满了龙啸军和伯颜的两黄旗军队。
短短的数天之内,巴颜喀拉城内,除了女人小孩,便只剩下了奴隶和军队。除了不断地修建完善巴颜喀拉城防之外,巴雅尔在外线以马王集,赤城,库仑,集宁为据点,形成链形防御体系,以拱卫巴颜喀拉。
就在巴雅尔忙于构筑防御体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的时候,乌颜巴托的吕大临已经整军完毕,六万大军开抬拔营,冒着风雪向巴颜喀拉挺进。
看着一条条队伍从自己面并经过,然后消失在远处的风雪之中,鲜红的吕字将旗之下,吕大临感慨万千,多年心愿,终于得偿了。
“我们走!”吕大临马鞭扬起,重重落下,马儿踏起一路雪粉,向前奔去。
吕师,启年师,选锋营,一部接着一部,踏上了平定蛮族的最后一战。在他们的身后,陈兴岳也是〖兴〗奋莫名,他终于赶上了最后一战,虽然他的第一个任务只是率领这群菜鸟们押运粮草辘重,但陈兴岳相信,到了巴颜喀拉,一定会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弟兄们,出发啦!”陈兴岳〖兴〗奋地吆喝着,在士兵的护卫下,数之不清的雪橇车载着粮食,箭支,刀枪,以及被拆成了无数个部件的投石车,百发弩,云梯,跟在大部队的身后,向前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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