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赵曙惬意的喝着小酒,边上是高滔滔作陪。
“大郎也不知道出宫去做什么,还说今夜不回来了,官家,皇子没这样的吧。”
高滔滔伸手拈起一只大虾,先吸了一下汁水,爽的眉毛都挑了起来,然后剥壳吃了,赞道:“沈家的辣酱做这个大虾真好吃,臣妾都想喝一杯。”
赵曙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高滔滔笑着喝了,然后斟满酒递过去。
这便是夫妻。
他们不知道后世炒螺蛳和小龙虾的霸道,简直就是夜宵界的两朵奇葩,长期占据着夜宵排行榜前两位。
两口子吃吃喝喝,不一会儿案几上全是虾壳。
“美味。”赵曙放下筷子,想起身,结果肚皮竟然碰到了案几。
呃!
这是胖了?
赵曙摸了一下肚皮,摸到了两道圈。
完蛋了。
高滔滔捂嘴笑道:“官家却是吃多了。”
说着她起身准备去泡茶,结果碰到了案几……
她坐了下来,夫妻俩面面相觑。
“都胖了。”
高滔滔赧然道:“臣妾却是贪嘴了,不过都是沈安害人,弄了辣酱不说,还弄了这等美食来诱人。”
“是啊!若非是如此,我哪里会吃宵夜。”
大宋皇帝和皇后一本正经的在说着自己吃宵夜的苦衷,边上的陈忠珩差点忍不住就笑喷了。
他想起了自己房间里的那几坛子辣酱,不禁满足的叹息一声。
喝了茶水之后,赵曙惬意的道:“年轻人总是觉着自己能掌控天地,我今夜就准备给他们一个教训。”
高滔滔没问缘由,稍后张八年来了。
“官家,大王和沈安去了万胜军外围,先是用惊马传信,被咱们的人射杀,马身上带着一个锦囊。”
“写了什么?”
赵曙的声音很是平静。
张八年说道:“火要空心!”
赵曙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高滔滔笑道:“臣妾知道呢!原先大郎跟着沈安厮混那几年,学了生火做饭,在郡王府里也弄过,听他嘀咕了什么……人要忠心,火要空心,大郎和沈安都不是那等走歪门邪道的人,官家,臣妾恭贺了。”
人要忠心!
这个出发点让赵曙很是满意。
“鬼鬼祟祟!”
赵曙板着脸的模样有些吓人,张八年接着说道:“后来大王和沈安又弄了孔明灯,被咱们的人用神威弩射了下来,随后他们呆立一阵就回去了。”
“这是绝望了吧。”赵曙不禁大笑起来。
能和两个年轻人隔空交手真的很有趣啊!
“为夫只是随便想了想,就想到了他们能做的,大郎和沈安大概要头疼了,哈哈哈哈!”
……
万胜军中,折克行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下了。
黑夜漫漫,他突然坐了起来。
今日下午传来消息,官家准备用他去替换折继祖,当时他有些欢喜。
麟府路本来就是他这一系来执掌,可父亲去时他们兄弟还年轻,没法承担这个重任,最后才由叔父折继祖来担任知州,他本人更是来了汴梁做质子。
府州知州,这是麟府路的最高长官,也是折克行一长段时间内的目标。
可现在呢?
黑暗中,折克行恍如雕塑。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娘子,今晚的夜色多美啊!为夫吟诗一首……黑夜给了某黑色的眼睛,某却用它寻找光明……啊哦!”
……
“这是官家在试探他。”
凌晨,韩琦腆着肚子来到了皇城外,和包拯在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可给沈安说了?”
包拯摇头,“官家昨日说了此事,却不是任命,老夫就知道这是试探,否则昨日任命就下去了。”
“此事别插手。”韩琦淡淡的道:“大王他们这几年折腾的不错,可官家总得要让他们吃个苦头,也好展示一番帝王的威严,所以看着就是了。”
包拯点头,“老夫知道。不过沈安不会袖手。”
韩琦笑道:“官家怕是也想和他们年轻人交手一番,当做是消遣吧。昨夜有人看到张八年去了万胜军外面。”
包拯摇头,“若是折克行选择回西北,以后他真的就只能留在西北。可西北那边不再是大宋的要地,他去了麟府路就相当于闲置,可惜了。”
“这就是命!”韩琦一脸得道高僧的云淡风轻,“他若是勘破了官家的意思,拒绝去西北,以后折家就算是跳出了麟府路,外面的天地广阔,大有作为!”
随后小朝会开始。
“陛下,折克行有奏疏进上。”
正在议事的君臣都看向了那份奏疏。
“拿来。”
赵曙伸手接过奏疏。
韩琦微微摇头,包拯心中一冷。
沈安他们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关系极好,若是折克行被弄回了西北,沈安以后说不得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那样的变数太大了。
“陛下!”
包拯出班,“臣以为,麟府路本是折家世代戍守之地,折继闵病逝后,折克行就来了汴梁,堪称是忠心耿耿……陛下?”
赵曙抬头,淡淡的道:“折克行请命留在汴梁,留在万胜军。”
包拯双手紧紧握住笏板,暗自欢喜不已。
韩琦讶然道:“此子竟然这般忠心吗?”
一个是万胜军的都虞侯,一个是麟府路的统军将领,孰强孰弱?
当然是独挡一面的麟府路更强。
可折克行却选择了留在京城。
这份忠心当真是让赵曙满意到了极点。
但旋即帝王的猜疑心让他招来了张八年。
“你确定昨夜皇子他们没有通风报信?”
张八年坚定的道:“臣确定,当时皇城司的密谍和百余名亲事官在外面游弋,就算是来了只老鼠也无法偷渡。”
“很好!”
赵曙满意的道:“折克行可用!”
韩琦拱手笑道:“恭贺官家把一员虎将收入囊中。”
大宋的复兴不可阻挡,而军事准备尤为重要。
“以后北方会持续交战,朕需要忠心耿耿的大将去为大宋征伐。”
赵曙心满意足的收了奏疏,说道:“曹佾几番上阵厮杀,可为勋贵表率,不过他毕竟年岁不小了,殿前司差一个副都指挥使,让他去。”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是武人中的顶级官职,曹佾算是给祖宗争气了。
“折克行年轻有为,大宋值此紧要的关头,朕当不拘一格简拔人才,折克行可为万胜军都指挥使!”
一军之主啊!
万胜军依旧在操练,曹佾懒洋洋的站在台子上,对于重复去做一些事他没多少兴趣,所以只是任由着折克行操弄。
“某如今就等着北伐了。”下面喊杀声整天响,曹佾却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折克行全身披挂,淡淡的道:“北伐目下不可为,大宋需要积蓄粮草,需要更多的战马,否则就怕重蹈太宗皇帝时的覆辙。”
当年太宗皇帝的北伐堪称是仓促,自以为无敌于天下,结果被打成了狗。
“某知道。”曹佾想到了祖先,“当年某的祖父……哎!”
曹彬当年跟随北伐,兵败被降职,这是曹家的耻辱。
“别想什么祖先。”折克行皱眉看着他,“某最不喜你的一点就是动辄提及祖先。祖先是祖先,自己是自己,自己不努力能怪谁?最近你操练没精打采的,这是倦怠了,若是领军出征,这等倦怠会让你毫无胜机!”
“不就是操练吗!”曹佾站直了身体,走了下去。
他拔出长刀,就在阵列前开始练刀。
曹家的刀法和折家的刀法有许多共通之处,那就是简洁。
沙场征战玩花拳绣腿,那还不如一刀了结了自己,免得去送人头。
折克行微微点头。
一军之主萎靡不振,这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尤其大。
“有人来了!”
营外来了数骑。
有将领对折克行低声道:“军侯,是枢密院和殿前司的人。”
曹佾依旧陶醉在自己的刀法里而不能自拔,折克行举手,有人喊道:“停止操练。”
“何事?”曹佾抬头,见到折克行下来,就笑道:“不是某吹嘘,某的刀法若是练到了精深处,安北说的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那当真是如探囊取物耳!”
“枢密院和殿前司来人了。”
曹佾缓缓回身,看着那数骑近前,不禁欢喜的道:“枢密院和殿前司一起来,遵道,这是你要升官了吧!”
他侧身看着着折克行,那欢喜就从内到外的散发出来,“这几年多亏了你,否则某这个所谓的军主怕是降伏不了这些骄兵悍将,遵道,多谢了。”
人要懂的感恩。
什么兄弟情义哥记住就好,等以后寻机报答。
你需要把自己的感激说出来,这是对付出方最大的慰藉。
你若是说什么我们之间是兄弟,兄弟之间还讲这个?这岂不是侮辱了我们的兄弟情义吗?
过十年你再回头看!
所以曹佾就把自己的感激之情说了出来。
折克行微微颔首,“不一定,弄不好是你升官。”
呃!
曹佾眨巴着眼睛,“某能去哪?难道让某去戍守皇城?”
他觉得自己的资历不够,没法升官啊!
那几个官员过来了,寒暄几句后,为首的拱手道:“恭喜国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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