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有五京,中京是仿上京建造,建成之后,辽皇常驻在这里。
当然,这个常驻对旁人管用,对耶律洪基不管用。
这位辽皇最喜欢带着人马在草原上到处迁徙游猎,和游牧民族差不多。
但耶律洪基一旦想停留下来,在中京的几率最大。
一队人马缓缓而来,看到中京城时,辽使萧迭衣欢喜的道:“总算是到了。”
他回过头对懒洋洋的唐仁说道:“贵使,这便是中京城。”
唐仁被冷的够呛,抬头看看城池,说道:“很雄壮。”
他吸吸鼻子,看了一眼萧迭衣,说道:“那事……”,说着他挤挤眼睛。
这一路上萧迭衣已经对传销的构架了解的很多了,他自己还举一反三的想出了许多小手段,让得到沈安真传的唐仁也只能感叹金钱的力量真伟大。
萧迭衣干咳一声,一脸正色的靠近了唐仁,低声道:“回头某再想想。”
“慢慢想,一句话,大宋只要三百文……”
唐仁笑眯眯的进了辽人的中京城,一进去就感受到了繁华。
街上人头攒动,那些商家讨价还价的声音震天响,也不怕自己的商业秘密被人听到了。
都是棒槌啊!
看到这些辽商大声砍价,唐仁不禁觉得这里就是奸商的天堂。
因为皇帝常驻在这里,所以中京城里的驿馆很齐全。
到了驿馆时,大宋使团的规模不小,引得不少人来看。
“这是宋人的使团来了?”
“这不是和大辽打的不可开交吗?怎么……你看,那是辽使吧,竟然和宋使谈笑风生,真是让人不解啊!”
“看看那个宋使……咦,笑的真是……”
“咱们朝鲜就没见过这等没骨气的人。”
“……”
靠近年底,各国开始互派使者,恭贺对方新年快乐,并参加大朝会。
辽人作为本地区的老大,各国使者万万不敢不来,而且还得提早来,表示态度很端正。
朝鲜最倒霉,从心理层面来说,他们更希望和温文尔雅的大宋打交道。可从地理环境来说,辽国这个邻居让他们终年保持着战战兢兢的状态,真的很痛苦啊!
朝鲜使者嫉妒的道:“当时某来了中京城,大辽陪同的官员可没这么热情,冷冰冰的……某就像是一个上门来乞讨的乞丐,被丢在驿馆里无人过问。如今看看,看看……”
几个使者已经看到了。
“一层层的……能赚多少钱?”萧迭衣一脸纠结的在问。
“多少钱?”唐仁摇头叹息。“某也不知道啊!不过您可真是天才,竟然能想到这等主意……一层层的卖下去,想挣钱你就得去找人来买大力丸……这样的主意真是好啊!”
“是某想出来的吗?”萧迭衣一怔,然后回忆了一下,好像唐仁就是乱七八糟的说了些话,然后自己就脑补出来了这个主意。
当然,在完善的过程之中,唐仁有意无意的提点帮助很大,但这个主意真的是某想出来的啊!
“这样的主意,说句实话,等出使大辽结束之后,某归国都想去弄一把,想来能做个富家翁吧。”
唐仁一脸艳羡,甚至是带着些小崇拜的眼神让萧迭衣暗爽不已,他拍拍唐仁的肩膀,然后喊道:“这是大宋使者,赶紧,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食物,最好的侍女……辽宋是兄弟,要让兄弟在大辽宾至如归……”
顿时宋人就受到了最热烈的接待,把外面的几国使者嫉妒的眼睛发红。
“真是太过分了呀!”
西夏使者只是在冷笑,最近西夏国策发生了方向性的变化,他来到大辽的目的不光是为了恭贺新年,更主要的是谈判。
可作为谈判的使者,他的待遇比唐仁差了好几个档次。
辽人的心不诚!
他想起出发前李谅祚的交代:辽人会主动热情,要矜持,记住了,要矜持……
可现在辽人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啊!
当然,他选择性的忘记了以前西夏使者在中京城的待遇,比现在更是不如。
于是他走了过去。
“何事?”萧迭衣不喜欢西夏人,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西夏使者指着唐仁问道:“为何宋使有侍女?”
大伙儿不远千里来恭贺大辽新年,堪称是抛妻弃子啊!
男人,特别是喜欢了晚上有女人陪伴的男人,一旦长期没有女人在身边,那种空虚寂寞冷让人太难受了。
所有唐仁的待遇让人眼红之余,也有些恼火。
大辽才将被宋人击败,涞水都被攻破了,可宋使竟然还能得到这样空前的待遇?
这不妥吧!
萧迭衣看着他,眉心都皱成了川字,用那种不屑的姿态问道:“你是谁?”
西夏使者的穿着很有特色,一眼就能辨认出身份来。可萧迭衣却明知故问,这就是想故意羞辱人。
唐仁闻言大喜,又用那种小眼神看了萧迭衣一眼。
哥,你真猛。
萧迭衣只觉得心花怒放,就说道:“辽宋乃是兄弟之国,西夏是什么?也配?”
卧槽!
这是给了西夏人一耳光啊!
唐仁几乎想欢呼起来。
西夏人和辽人在筹谋谈判,这个消息在路上他就得知了。皇城司的人在拼命打探消息,可从目前来看,双方应当是还没有达成一致。
没有就好啊!
唐仁笑眯眯的进了驿馆,西夏使者怒火冲天的回去。
第二天,辽人来叫走了西夏使者。
“大辽在看着西夏,并非不能解决你们,只是你们……恕我直言,西夏并不能对大辽产生威胁。”
谈判选择在了一处宅院里。
宅院深深,周围有军士在巡逻,安全无虞。
两国使者在正堂里剑拔弩张,气氛不对头。
“那么……你们在数次入侵我们的过程中,感到很舒坦吗?”
西夏使者好不犹豫的反唇相讥。
双方都有些和好的意思,但在此之前,为了争夺主动权,口舌之利是少不得的。
辽人的谈判使者笑了笑,矜持的道:“可我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若是每年都来这么一次,西夏还能活吗?你们的大半国土会陷入战火,坚壁清野会让你们灾民无数,会让你们的粮食不够吃……你们能撑多久?”
这个是西夏人的死穴。
若是辽人步步为营的去筹谋,西夏人还真是没办法。
“可宋人在那里。”
西夏使者知道这方面自己辩驳不过对方,就拉了个‘援军’进来。
“宋人击败你们几次了?某数数……”
西夏使者扳着手指头开始数:“从哪里开始的?府州?还是雄州……”
宅院的外面,一个络腮胡男子急匆匆的走过。
他一路到了后面的街巷,然后钻进了一家酒肆里。
“跑哪去了?快去洗碗!”
酒肆的老板叫做陈吉生,在络腮胡男子到来之前看着胆小怕事的模样,现在却把脸一板,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络腮胡大汉叫做肖若水,他点头哈腰的道:“刚才拉肚子了……”
“拉肚子拉肚子,拉肚子去了那么久?某看你就是想偷懒,回头扣你工钱。”
陈吉生骂骂咧咧的,等回头见到有客人进来,马上就是一脸的笑容,“客官要吃些什么?”
“一壶酒,下酒菜看着弄,一百文钱以内。”
擦,这是豪客啊!
陈吉生满脸放光,喊道:“若水,若水……”
“来啦!”
“一壶酒,一百文以内,赶紧给客官弄来。”
“好嘞!”
稍晚,酒肆里没了客人,陈吉生坐在最里面的阴暗处,先前在后面洗碗的肖若水站在边上,看着就像是训话。
后面传来了一个细碎的声音,接着有人干咳,声音很年轻。
“五郎吗?”陈吉生低声问道,手一动,握住了短刃。
“是某。”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冲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
男子看着也就是二十岁不到的模样,长得有小白脸的潜质,加上一脸羞涩,女人见了就会心动。
他路过柜台的时候,随手拿了一块羊肋骨啃。
陈吉生的声音不大,“若水,说说。”
肖若水低声说道:“西夏使者去了,不过进去前能看到不对劲,有些生气的模样。”
“这样啊!”陈吉生有些焦躁的道:“能进去吗?”
“难。”肖若水摇头道:“外面那些巡查的军士几乎从不间断,很难找到空隙进去。”
陈吉生皱眉道:“如此……怎么办?西夏人和辽人究竟只是和好还是要结盟,这一点一定要弄清楚,否则我皇城司的脸都没了。”
肖若水也很纠结,抬头看到张五郎冲着自己眨眼睛,幸灾乐祸的模样让人生气,就说道:“要不五郎去诱惑一下辽使的女人?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消息。”
这是玩笑,张五郎笑道:“不喜欢他们的女子,身上味道重。”
陈吉生说道:“你都定亲了……是不该这样。”
张五郎吸吸鼻子,得意的道:“明年就成亲了。”
肖若水笑骂道;“某的孩子都几岁了,你得意个什么。”
“就得意!”张五郎本就是个大男孩,此刻和肖若水较劲,看着还有几分稚气。
陈吉生坐在那里仔细想着,最后说道:“某估计最多几日就能出结果,要不惜代价去打探到消息,不行某去……”
他是皇城司在中京城的首领,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和大宋的国运有关,否则他不会出动。
这不是他胆小,而是因为密谍网建设很艰难,唯一全面掌控情况的只是他一人。他若是死了,中京城的密谍网也就报废了。
这个代价太大,所以陈吉生只能在酒肆里出谋划策,掌控大局。
“某去。”肖若水说道:“某才将到酒肆几日,就算是被发现了,某就说是来偷东西的……”
陈吉生看着他,良久点头。
张五郎笑道,“那某给你看着。”
看着就是把风,肖若水点头,认真的道:“放心,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泄露。”
陈吉生点头,常年的密谍生涯让他对生死失去了敬畏,此刻只想着拿到消息。
“若是情况紧急你可远遁,消息……西夏和辽人结盟就长啸一声,若只是和好就喊……就喊某错了……明白吗?”
作为密谍,行动前各种预案都要准备好,陈吉生的这个还粗糙了些,不过时间紧,也顾不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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