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安北兄。”
王雱人逢喜事精神爽,来沈家道谢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庄老实都在嘀咕着。
“这人怎么看着像是才从青楼里出来般的欢喜呢?”
沈安笑眯眯的道:“你娶的娘子,你自己要善待她。莫要过了几年就觉得厌倦了,那时候你可没脸去见人。”
要死要活的娶了左珍,等两人熟悉的和左手右手差不多时,你可别叽叽歪歪的说什么这个媳妇不好。
“定然不会。”
王雱很是信誓旦旦的走了,沈安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厮还真可能不会。
这年月新闻媒介不发达,不像是后世,打开电视电脑和手机,各种资讯铺天盖地的灌进来,那些美女什么的,各种诱惑,让一个人的心思慢慢的就变了。
“郎君,韩相去了暗香。”
……
韩琦换了衣裳,悄然去了暗香。
这里他从未来过,所以在到了大门口后,听到右边有动静,就下意识的去了。
右边就是营业的柜台,各种货物琳琅满目,还有那些女子在试衣什么的。
“这个好,不勒肉,还轻松透气……”
“这个也不错,就是布少了些,好羞人。”
“可你家官人见了会如何?”
“会化身为狼吧。”
一阵女人的笑声中,韩琦走了进来。
两个女子手拿着裤衩在说笑,见到韩琦后就尖叫了起来。
“有登徒子……救命啊!”
说着她们就扔出了手中的东西。
韩琦一怔,旋即就转身出去。
门外急匆匆的来了个女子,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谁?是谁?”
这是暗香看门的,可刚才她闹肚子,就去了茅房,谁知道韩琦却正好进来。
“你这个登徒子……”
女子指着韩琦,怒不可遏的喊道:“来人呐!”
“老夫……老夫只是走错了。”
韩琦顺着她的视线摸了一下头顶,一拉,就拉下来一条裤衩。
布料确实是很少,真的很羞人啊!
“登徒子!”
一群伙计拎着棍子冲了过来,韩琦赶紧扔掉裤衩喊道:“是沈安让老夫来的。”
稍后他被带去了后面,王天德一见就傻眼了。
“韩……韩相?”
老韩怎么跑来暗香耍流氓了?
韩琦一只眼睛有些乌青,是被一个女子打的。
在他的印象里,女子大多温柔和气,可今日这个印象却被颠覆了。
很疯狂啊!
他摇摇头,脑海里却浮现了那条裤衩的形状。
别想了,很羞耻!
“那个……先前有人弹劾老夫,说老夫为山陵使时,在暗香进了烈酒毒杀虫子,贪腐五百贯……”
“五百贯?”
这个单子的日期有些久远,暗香每日的流水又多,所以王天德还真是想不出来。
“五百贯……韩相您身家丰厚,不该啊!”
老王这番话是想说不会,却把不会说成了不该。
韩琦黑着脸道:“查查,去查查!”
“要很久啊!”
王天德很头痛的道:“至今两年了,得先查日期……您也不知道贪腐的日子不是,所以还得把那一阵子的账簿都弄出来查,很慢。”
“老夫没贪腐!”韩琦负手而立,狐疑的道:“那奏疏里说的言辞凿凿,可老夫确定没有贪腐,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
王天德一脸委屈的道:“韩相,就算是咱们这边记错了,您那边也得有文书核对的吧,这不可能两处都错。”
“也是。”韩琦很憋屈的走了,王天德叫人去查账簿,然后令人去问了沈安。
“郎君,那个韩琦……王郎君的意思是……您想不想弄这人,若是想弄,咱们就在账簿上做手脚,把他的贪腐做成铁案。”
啧!
沈安有些头痛,觉得王天德这厮越发的心狠手辣了。
商人发展到一个境界之后,就会觉得赚钱已经无法满足自己的追求,那个咋办?
于是有人从政,想做官,去领导别人,吆五喝六的,从中找到爽感。
而王天德显然就是另一种类型的商人,用那阴暗的小心思在揣摩着这个世界,寻机坑人。
老王啊!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关键是韩琦最近很不错,有他在前面顶着,包拯少了许多压力,沈安也不用费劲口舌去说什么大宋需要革新……
老韩虎背熊腰的这么站在前面,什么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话最好别说,否则他能喷死你。
喷不死?那他会打死你!
老韩就是这么跋扈,就是这么暴躁。
暴躁好啊!
这个大宋近乎于重病,就该让韩琦这等暴躁的人来咆哮,来抽打。
可贪腐是怎么回事?
苏轼急匆匆的来了,“那个安北啊!御史台群情激昂,都准备冲着韩琦下狠手呢!”
天气微热,他打开扇子,一边扇风一边喊道:“果果……”
呵哧呵哧的声音传来,花花冲进了书房,然后抬头看着苏轼。
“这……”
苏轼手中拎着个油纸包,却是一条喷香的炸鱼。
沈安说道:“给它吧。”
“给花花?”
苏轼有些不解,而且他很怕狗。
沈安接过油纸包,把绳子递过去,花花咬着绳子转身就跑了。
“这狗还能帮忙干活?有出息!”
苏轼觉得很不可思议,沈安说道:“要不你家里养一条吧,看家护院,你无聊了还能陪着你。”
“不敢养。”
苏轼是真怕狗。
“那个韩琦贪腐之事如何?”
苏轼是来讨教的,顺带想把下半年的任务也完成了。
“多半是假的。”
沈安很是笃定的道:“韩琦跋扈,可当时他为官家登基立下了大功,这等功勋,官家定然会逢年过节的给好处,和官家给的好处比起来,那五百贯算个屁。”
“可人心贪婪啊!”
咦!
沈安觉得苏轼好像长进了不少,连人心贪婪都感悟出来了。
可下一句苏轼就暴露了自己情商低下的原型。
“若是能借机把韩琦拉下来,曾公亮上去,包公就能再进一步……”
“消停了吧。”
沈安觉得这厮真的不能为官,“韩琦于官家而言就是一份旧情,官家这等人性子不大好,可却念旧情。只要你不背叛他,那就一生无忧。所以……”
“所以就算是贪腐了五百贯,韩琦依旧会没事?”
苏轼有些傻眼了。
“没错。”沈安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觉得苏轼在自己的熏陶下,好歹离作死的路远了些。
“那御史台又要倒霉了?”
苏轼竟然是欢喜,喜不自禁。
这货得有多幸灾乐祸啊!
沈安点头道:“韩琦脱身之后,御史台铁定会被穿小鞋。”
老韩在某些方面就是小人的代名词,睚眦必报,从不受气。
苏轼欢喜的道:“好,如此某就写份奏疏为韩琦辩解,这次御史台又是某独具慧眼,他们定然要傻眼了……咦,逗逗他们,下个赌局,比如说赌这个月的俸禄如何?啧!若是赢了,能上多少次青楼?好,就这么定了。”
苏轼迫不及待的走了,沈安想叫住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御史台集体弹劾韩琦的时候,你苏轼身为御史再次特立独行去力挺韩琦,这本就是招人嫌的举动,你还挑逗同僚下赌注,还当庄家开赌……最后大伙儿都满头黑线,等着被韩琦穿小鞋的时候,你竟然还敢赢钱……
这得有多缺心眼才相信同僚们不发飙啊!
苏轼一溜烟就跑了,路上还有空想了想沈安当时的眼神。
怎么像是看傻子呢?
苏轼一路回到御史台,马上就写了奏疏送上去,然后干咳一声,走出值房,在外面溜达了起来。
“苏御史好啊!”
“好好好!”
“子瞻这是没事做了?”
“某刚上了奏疏。”
“可是弹劾韩琦的?此次韩琦死定了。”
“呵呵!”苏轼报以呵呵一笑,很讨打的那种笑容。
“你这是……”大家不解,觉得这货怕是又抽抽了。
苏轼含笑道:“韩琦此次太过分了,不过……人生一帆风顺也没什么意思,若是来一些颠簸想来会更有趣。”
“你想说什么?”
“某在想啊!韩琦看似要低头了,可某却觉着他稳如泰山,为啥?因为韩琦这人命好,真的,他的命好……”
这人傻了吧?
同僚们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上套了呀!
苏轼心中暗爽,说道:“要不某开个盘?就赌韩琦倒霉不倒霉……”
“好啊!”
朝中三令五申不许赌钱,可赌博是人类的另一块肋骨,舍不得啊!
于是一群本该去弹劾别人赌博的御史就开盘了。
苏轼蹲在那里记录赌注,一群同僚围着他在下注。
御史中丞不在,大家很嗨皮!
杨继年路过,有人喊道:“杨御史来下个注呗!”
杨继年心动了,可等看到是苏轼开盘后,就摇摇头,“赌钱不好,一赌误终身呐!”
一群蠢货,那苏轼敢开盘,定然是得了确凿的消息,而且多半是从女婿那得到的消息。
咦,老夫是不是也能挺韩琦一把呢?
他走到了台阶前,微微一跳。
“下注要果断啊!别后悔。”
“苏某节操满满,只管下注。”
“……”
杨继年进了值房,外面的苏轼满头大汗的拿着记录了赌注的那张纸,得意的道:“君子一言,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