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使团一路回去,在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商人打扮的辽人。
这些辽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和监督他们离去的辽军笑谈了几句,等得知是宋人的使团时,他们都笑了。
“陛下亲率大军至此,宋人定然是害怕了,所以派人来摇尾乞怜,哈哈哈!”
“那是,若是不恭,说不定第二次澶渊之盟,不,是雁门之盟就会出现。”
“咦,到时候咱们能在雁门贸易,这也不错呀!”
“也是。”
辽人们一路回到朔州城时,天都已经黑了。
“我等是雄州榷场的人,来向陛下禀告今年的收益。”
“陛下此刻不见人。”
他们来自于雄州,托耶律洪基喜欢云游四方的福,每次要面见他很不容易。而榷场贸易是耶律洪基看重的事,他们只能亲自赶来。
“好吧,那咱们先去洗漱吃饭,好生睡一觉,明日再来。”
这些商人被带着去安歇,其中一人突然想了想,说道:“今日宋人的使团里……有个人某怎么觉着有些眼熟呢?只是却想不起来是谁……”
“是谁?”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
商人边走边摇头,眉头却越皱越紧……
……
耶律洪基在看奏疏。
他是喜欢游猎,可疆域庞大的大辽需要他来看守,奏疏是他了解政事的工具,而密谍就是最好的情报补充。
他看完奏疏,一个密谍进来禀告。
“西夏人的游骑被压制住了,我军在不断推进,不过西夏人很坚韧,还把沿途的房屋等东西都毁掉了……”
“坚壁清野!有趣的小子!”耶律洪基说的小子是李谅祚,可他的眼神却不有趣,冷冰冰的。
以前辽国曾经攻进西夏,西夏就是用坚壁清野来对付他们。
那一次辽国失败了。
这一次呢?
“慢慢来。”
这就是耶律洪基的应对方式。
咱们不求一战撂倒李谅祚,但要让他痛,让他痛不欲生。
“是。”
“去吧。”
耶律洪基摆摆手,密谍出去后,有服侍他的内侍去关门。
室内有炭盆,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外面的密谍突然吸吸鼻子,皱眉道:“味道怎么有些奇怪呢?”
就在窗下,那个小东西里突然有光亮闪动了一下,然后破开了一条缝隙……
有液体缓缓流淌出来,很慢,很粘稠。
密谍摇摇头,隐入了黑暗之中。
窗下,火头突然从小东西里窜了出来,接着顺着那些许液体蔓延……
火焰渐渐大了起来,从下面燃烧上去。
黑暗中,一个侍卫从前方走过,看到火头后不禁尖叫起来,“起火了!”
这里住着耶律洪基,周围的侍卫很多,闻声就冲了过来。
火焰已经冲到了窗户上,然后顺着燃烧了进去。
耶律洪基在后面看奏疏,因为寒冷,所以大门关闭。
那个内侍在边上靠着墙壁打盹,耶律洪基听到外面的喊声后就抬头,然后就看到了窗户那里窜进来的火焰。
“起火了!”
他一脚踹开案几,撒腿就跑。
那个内侍睁开眼睛,被火焰吓了一跳,就喊道:“救命啊!”
耶律洪基已经冲了过去,正准备开门,大门就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猝不及防的耶律洪基被大门撞到了鼻子,剧痛让他骂道:“滚开!”
当先冲进来的侍卫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住耶律洪基,然后转身就跑。
这个侍卫身材高大,力气更大,抱着耶律洪基轻松的就冲了出去。
“放开朕!”
外面闻讯赶来了许多人,文武官员们都有,大家看着被抱着出来的耶律洪基,顿时就傻眼了。
“陛下……”
“陛下这是被烧着了?”
“叫郎中来,快!”
“……”
耶律洪基要气疯了,他觉得自己这个模样威严扫地,所以骂道:“放开朕!朕要杀了你,杀了你!”
朕是皇帝,你就算是要救也只能是背着,何况朕屁事没有,你抱什么抱?
那个侍卫此刻才想起来,结果他刚放下耶律洪基,耶律洪基就拔刀,刀光一闪,边上的一个侍卫就被剁了。
身后的火焰升腾起来,各处都被惊动了,无数人在呼叫救火……
耶律洪基持刀喘息着,目光阴冷。
“查!查清楚!”
话很简单,却带着森冷的杀机。
至于身后的那个侍卫,耶律洪基很想一刀把他也剁了,可大家都看到是他抱着自己出来的,若是现在杀了他,那就是忘恩负义。
忍!
他的脸在火焰的照耀下变成了铁青,目光转动间,那些文武官员都低下了头。
这火是谁点的?
这一把火肯定烧不死耶律洪基,却能恶心到他。
这人缺大德了啊!
若是找不到放火的人,大伙儿以后就得小心密谍了。
“谁干的?刚才谁在外面?”
耶律洪基的话提醒了众人,侍卫们马上就开始问话,最后被拉出来的却是那个来禀告消息的密谍。
卧槽!
众人看着密谍的目光都不对了。
这人竟然是奸细?
密谍跪下,茫然的道:“陛下,小人没有放火啊!”
嘭!
一截燃烧的木柱子轰然倒下,火焰骤然升高,大放光明。
耶律洪基缓缓收刀入鞘,边上有内侍递上热茶,他接过,看了群臣一眼,说道:“是谁在作祟?是叛贼!是叛逆!”
他的声音渐渐尖锐,面色冷峻,“耶律重元狼子野心,密谋行刺……朕念及他是长辈,留了全尸……”
“陛下仁慈。”
这年头留全尸真的是仁慈了,否则直接扔出去喂狗。
“仁慈?”耶律洪基冷笑道:“可他的同党还在,还有不少!他们在黑暗之中窥探着朕,窥探着这个兴盛中的大辽。他们在不满,他们惧怕大辽在朕的治理下蒸蒸日上,那样他们的龃龉心思再也无法实现……那群啃噬草根的地鼠……都是一群胆小鬼!”
耶律重元父子谋逆之事影响颇大,从动手到扫清同党,耶律洪基耗费了不少时间,大辽内部一片腥风血雨。
可就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扫清了那些逆贼之时,一把火把帝王的猜忌心和怒火又重新点燃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身后的大火越发的旺盛了,那些救火的侍卫被高温逼着节节后退。
耶律洪基觉得背后很暖和,但心口却在发凉。
“这把火是那些逆贼点的。”一个文官喊道:“该把他们揪出来,奴役他们的妻女,杀光他们的男丁!”
这是草原的法则,大辽依旧喜欢这种法则。
“对,陛下,臣请去清查逆党!”
“……”
众人都义愤填膺的在表态,唯恐盛怒之下的耶律洪基把自己当做是逆贼。
耶律洪基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跪在前方的密谍说道:“说出你的同党,朕饶你家人。”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这就是洪恩。
密谍惨笑道:“陛下,小人先前出来时就嗅到了些味道……就像是……油灯点燃后的味道,小人此刻最痛恨的就是当时没有寻找这股味道的来源,否则此刻小人就是功臣,而不是罪人……”
作为密谍,他知道除非是能找到真正的纵火者,否则他死定了。
但他并未畏惧死亡,从成为密谍开始,他就有死亡的觉悟。可他如今却觉得这种死法有些荒谬。
“小人对大辽忠心耿耿,自问从未犯错,可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就让小人成了罪人……”
他抬起头来,嘶吼道:“小人不服!不服!”
凄厉的喊声伴随着大火一起冲上云霄,耶律洪基的眼中冰冷,微微摆手,有侍卫提刀上去。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逆贼!”耶律洪基吩咐道:“拿了他全家人,男的杀光,女的为奴!”
“是。”
有侍卫上马消失在黑夜之中。
耶律洪基回身看着越烧越大的大火,觉得这个地方没法再住了,就说道:“另外找个地方。”
“是。”
大火在蔓延,周围住着的都是重臣,此刻他们看着火头,都担心把自己的住处给烧了。
“推倒围墙方能隔绝大火!”
一个军士提出了这个建议,被上官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这是陛下的住所,推倒围墙,那和推倒大辽并无区别,兆头不好,明白吗?某今日是在救你,否则任由你去说这话,有的是人会弄死你。”
上官看着熊熊烈火,低声道:“告诉兄弟们,做个样子就罢了……反正陛下也没法在这边住了……”
“是。”
于是大火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很快就席卷到了隔壁。
操蛋啊!
那些臣子看着不断蔓延的大火,终于忍不住了。
“救火!赶紧救火!”
耶律洪基就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好笑。
“那些逆贼的胆子太小,一把火以为就能让朕失措?”
“陛下,陛下!”
这时外围有人在叫喊,耶律洪基看过去,就见有人在踮脚喊道:“陛下,先前来的是沈安……是沈安啊!”
“什么?”
耶律洪基一怔,招手道:“让他们过来。”
这几个商人被引了过来,耶律洪基问道:“谁是沈安?”
“陛下,小人今日在路上遇到了宋人的使团,其中一个文官小人觉着眼熟,后来一直想啊想,才想起那人就是沈安。”
呃……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事儿太荒谬了。
一心北伐的沈安竟然来了大辽?
而且他竟然还混进了使团里,成功的见到了耶律洪基。
这胆子大的没边了呀!
“你可认准了?”耶律洪基有个想法,却需要最后确定。
商人说道:“陛下,小人一直在榷场做事,那年沈安去榷场清查走私,小人见过他,绝对不会错……那纯良的模样,天下就此一家……”
“纯良?”耶律洪基想吐血,沈安纯良?扯尼玛淡!
……
许久没加更了,一直三更九千字,觉得尽力而为了,累了。为了看今天的大阅兵,昨夜爵士码字到凌晨三点半,只为了今天早上能看大阅兵。今天看了大阅兵,看了许多……然后有些莫名的激动。然后……好像不加更就不舒服,不舒畅,那么就加更吧,为了共和国的七十华诞,为了这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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