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叛乱波及整个平越道,捉襟见肘的兵力无法将叛军及时击败,更别说控制局面,以至于平越道不只是叛军横行,更是流寇四起。
八月中,越人都没有想到怎么会突然有一支大宁的战兵出现在平越道,第一天击溃了苏山苏北两县的叛军,杀叛贼两万余人,第三日,这支战兵队伍长驱直入在越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入拓海县,拓海县的叛军万余人被击败,叛军首领的人头被挂在城墙上示众。
也就是在这一天,率领这支战兵的将军沈冷发布弃械令,宣布自即日起,平越道之内的越人,凡穿甲胄持器械者,各城各地百姓,天黑之后不得离开家门,违令者杀无赦。
九月初,沈冷率军击败四万多越人厢兵组成的联军,斩敌两万余。
九月中,沈冷接连攻克四县,杀叛贼三万余。
也是在九月中,西蜀道。
正在光着膀子练功的西蜀道战兵将军石破当得到消息,平越道叛乱,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沉默片刻,随即下令所有队伍集合,两日内备齐粮草辎重,严令二十天之内必须进入平越道,他手下劝阻,战兵将军没有旨意不可轻易率军离开驻地,这是杀头的重罪,可石破当一脚将劝他的手下踹开,喊了一声掉脑袋是老子你们怕他妈什么,二十天没能进-平越道,老子拿你们开刀祭旗。
西蜀道战兵昼夜兼程赶往平越道,这是大宁立国以来,第二次,手握重兵的将军率军跨道出兵,第一次是东疆大将军裴亭山带九千刀兵直奔长安。
九月末。
长安城。
这一个多月来,皇帝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他迫切的想知道平越道那边的情况,可是山高路远,消息来的不可能那么快,下朝之后他回到肆茅斋活动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批阅奏折,看起来这位帝王始终平静,可代放舟却知道,陛下那皱着的眉头都是愁绪,陛下的怒火始终都没有宣泄出来。
大宁出现了叛乱,叛乱之地还没有战兵可用,西蜀道的战兵和远赴窕国的狼猿得到消息返回的时候,就算能将叛军镇压,可那时候整个平越道都已经满目疮痍了吧。
不得不说,沐昭桐这一招真的狠。
就在这时候赖成手里拿着一份军报快步跑过来,离着还远就开始喊:“陛下!陛下!平越道捷报!”
坐在靠窗位置的皇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猛的站起来:“捷报?!”
“对!”
一脸兴奋的赖成那两只脚跑的跟风火轮似的,气喘吁吁的跑到窗外,来不及进屋了,在窗外把捷报递给皇帝:“真是天意,真是天意啊,从南疆北返的水师将军沈冷得到了平越道叛乱的消息,率领五千人进入平越道平叛,捷报上说,不到十天,沈将军已经率军连克五县,杀叛贼十余万,平越道的局势因为沈冷将军突然出现而稳定下来。”
如他这般沉稳的人,兴奋到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甚至话都说的颠三倒四,像个孩子。
“神兵天降,神兵天降啊!”
赖成在外边说话,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下边了,一个月了,一个月了,本以为这场波及整个平越道的叛乱至少要在爆发之后四个月才能开始有效镇压,可这才一个月,这不是天佑大宁这是什么?
“沈将军是福将,是陛下的福将!”
赖成道:“还有消息说,王根栋率领的巡海水师所部战兵,在得到沈冷的命令之后,已经从大运河转入平越道,从平越道东北向南扫荡。”
皇帝都不知道也没察觉,他拿着那份军报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沈冷......沈冷不是在和日郎人交战吗?怎么,怎么他就突然到了平越道。”
皇帝起身,拿着军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别说赖成,连皇帝都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好,好,好!”
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赖成:“传旨,去传旨,沈冷恢复正三品巡海水师提督之职,督平越道平叛军务事,所有调入平越道的战兵归沈冷调配节制,直到彻底平灭叛乱!”
“臣遵旨,臣这就去拟旨。”
赖成转身就往回跑,没跑几步又回来:“陛下,等到西蜀道战兵将军石破当率军到了之后,是不是就调沈冷回来?毕竟北伐之事还有很多需要巡海水师的地方。”
“也好。”
皇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一些:“就按你说的办吧。”
赖成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平日里皇帝觉得赖成跑起来像个笨鸭子一样,今天看着他跑都有几分顺眼。
啪的一声,皇帝的手在桌子上使劲儿拍了一下,可不是生气,而是开心,他揉了揉拍疼里的手,眼睛里都是笑意:“这个臭小子,哈哈哈哈......这个臭小子!”
平越道。
沈冷已经在这里征战一个多月之久,这一个月以来,汇合了王根栋之后,他率领两万余巡海水师战兵转战各地,所杀叛贼流寇已经超过二十万,现在整个平越道的人谁不知道沈屠夫来了,这次沈冷真的是动了杀念,不留俘虏,不讲条件,大军所到之处,只要任何持兵器者尽杀不赦,平越道的越人真的是被吓着了,叛乱初期对他们来说是狂欢,各地叛贼四起到处烧杀抢掠,可是现在呢,一部分叛军因为沈冷的弃械令而扔掉了兵器躲藏起来,平越道的乱象越发的少了。
转战月余,沈冷麾下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了近三万人,数千留守平越道的大宁战兵被他从围困之中救出来,如今这些战兵的将军们都在沈冷帐下。
留守的将军,都是五品左右。
“如今平越道之内,谁的军职最高?我要和他商议下一步进军的事。”
沈冷扫向众人。
一个五品将军行了个军礼:“将军,是你。”
另外一个五品将军道:“将军只管下令,我等必尊将军号令行事。”
沈冷沉默片刻,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分派军务。”
他走到地图前分派任务,就在这时候陈冉从外边跑进来:“将军,道府叶大人到了。”
沈冷一怔,他征战这么久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拜访叶开泰,原本他听闻平越道道治紫御城也爆发了叛乱,所以想率军驰援,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得到消息,被围困在道治府里的叶开泰带着三四百名亲兵和家丁,杀散数千围困道治府的叛贼,调集城防军在紫御城中清剿贼寇,然后又率军两千余人出紫御城,连克周围三县。
得到消息后沈冷调拨了五千战兵过去,然后转道去了叛乱更严重的地方。
没等沈冷反应过来,平越道道府大人叶开泰迈步从外边进来,脸带笑意:“沈将军。”
沈冷连忙上前抱拳施礼:“大人!”
叶开泰上来扶了沈冷一下:“别客套了,咱们直接说正事。”
沈冷让出来主位,叶开泰走到地图前伸手指了指:“我昨日得到消息,有一支战兵突然从西北方向进入平越道,兵围大雁山叛贼,只一日便攻破大雁山,杀叛贼上万人,生擒大雁山叛贼首领李瑙,然后这支队伍只用了一天一夜就急行军到秋平县,攻克被叛贼盘踞已经有一个多月之久的秋平县城。”
沈冷笑了笑:“石破当。”
叶开泰嗯了一声:“我没有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沈冷道:“必然是没等旨意,收到消息就直接带兵过来了,我去拿个小本本记下来,回头到长安之后参他一本,就说他擅自调动兵马......这事没有两顿好酒收买不了我。”
叶开泰哈哈大笑:“你还参奏他一本?也许还有人想着怎么参奏你一本,你本应奉旨回京,可是半路上却带着巡海水师杀进-平越道,这事和石破当的事比没什么区别。”
沈冷笑道:“参奏我的,参奏石破当的,加起来应该也没有参奏大人你的多。”
叶开泰倒是已经不在乎了,所有能预料到的事他早就想过多遍,所以只是笑了笑:“让他们去参吧,平越道叛乱波及之广损失之大,我难辞其咎,就算是没有人参奏,我自己也会上书请罪,我已经派人送奏折去长安,等平越道这边叛军平灭之后,我会赴京请罪。”
“石破当来了,这一仗就变得好打的多。”
叶开泰的视线回到地图上:“从这里往西就不用你我再操心,从这......你带兵往东南方向,我从这带兵往正南方向,你是从南边杀过来的,那就再杀一个回马枪。”
沈冷点头:“我正在安排,与大人想的一样。”
叶开泰点头,看了沈冷一眼:“沈小松怎么样了?”
“我让茶儿护送先生回长安了。”
沈冷道:“商先生离世,先生......”
叶开泰的眼神里上过一丝悲伤,可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他们同是留王府里出来的人,商九岁走了,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一场,哭完了,打开门,披上战甲,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他现在还是平越道的道府大人,很多事就只能是他来做。
“保重。”
叶开泰拍了拍沈冷的肩膀:“我得赶去常安县。”
说完之后大步出了军帐,沈冷跟在后边送他,走出去几步,叶开泰脚步一停:“韩唤枝去了西蜀道。”
沈冷一怔:“沐昭桐在西蜀道?”
“也许吧。”
叶开泰沉默片刻:“长途县,韩唤枝被围攻,他带来的两百黑骑,我分拨给他的五百士兵,一战之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谁也拦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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