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准备和我聊些什么呢，大摄影师？”
“……”司芸足足半分钟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个，之前这边应该发过我的样片给你，你……有看过吗？”
“没。”对方回答得毫不犹豫且毫无愧疚，倒是让人奇异地生出一种本应如此并没有哪里不对的感觉。
“那，”司芸也不意外于她的回答，很快地拿出自己的手机，“要不然还是先看一下。”
司芸迅速地从手机里找到了专门放样片的相册，刚刚点开，手机就被轻轻巧巧地从手中抽走了。
怔忪间，她似乎感觉到对方的发丝划过自己的手腕。
伴着若有似无的香气，痒痒的。
一瞬间，司芸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再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下一秒，原本低头专心看着手机屏幕的人抬起头，径直对上她的目光。
在她来不及反应的错愕间，微微笑了起来。
“抱歉，”耳边响起的依旧没有温度的声音甚至让司芸觉得，刚刚自己看到的她的笑容是不是只是幻觉，然而她递还手机的时候，指尖无意间碰到自己的手指，柔软又微凉的触感让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天呐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看到美人就连路都走不动了……
恍惚间司芸好像听见对方又说了句什么，略略茫然地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这一次，司芸确信，自己看到，她笑了。
她眼梢轻挑，潋滟的眸中有清晰的笑意，“抱歉，能再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显然就是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人家根本就没认真听。
但是司芸发现……自己真的一点儿都生不起气来……
果然是美色误人么？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早已不自觉地扬起笑容，“司芸。”
“你的照片……”Yilia似是故意地停顿了片刻，在看到对面的女孩儿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惶然的时候才勾起唇角笑道，“很好。”
没有错过女孩儿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神，Yilia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之明亮了几分，“拍摄的时候，我会尽量配合你。”
不只司芸，连现场的几个工作人员都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摄影师小姑娘用作品征服了以“难搞”著称的Yilia？
有了这个不错的开端，之后的沟通进行得就顺畅了许多，司芸也很快找回了专业状态，就构图、动作乃至情绪的表现和Yilia讨论起来。
作为服装设计师，Yilia的日常工作中想来也少不了和模特儿打交道，对拍照自然也不陌生。
两个人的沟通简洁而高效，司芸已经忍不住在想，如果每个被拍摄对象都是这样那可真是能省不少力气……
“OK，那就这样，可以准备正式拍摄啦！”讨论完最后一个细节，司芸挥了挥手里的相机，示意工作人员可以开始了。
Yilia也点点头，往幕布那边走过去。
在她转身的时候，司芸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说起来，今天的衣服，也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Yilia的脚步稍稍停顿，但没有回头，“嗯，如果你喜欢的话，等我有空可以给你做一件。”
…………这个发展？
司芸下意识地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现在急着拒绝的话，是不是又显得不太好？
没等她的思绪继续进行下去，Yilia已经走回了原来的位置，“可以开始了。”
工作人员各自忙碌起来，没有人再去在意方才的小插曲。
司芸深深地吸了口气，拿起相机重新调整了镜头和光圈，然后举起左手挥了挥，“好，就按咱们刚刚说的，剩下的都交给我！”
后面的拍摄完成得相当高效，仅仅四十分钟就收了工。
工作人员们不知是恭维还是真心实意地说着“你们两个太默契了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合作”，司芸和他们客套了几句，转过头，就看见本该去换衣服的Yilia再一次往自己身边走来。
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都那么赏心悦目啊……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司芸往前迎了两步，“成片我会尽快精修好的，到时候这边会和你联系……咳……”见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语塞了三秒，“那个……如果你需要原片的话，我……不是，你留个邮箱给我，我会发给你的……”
越说越语无伦次，偏偏对方依旧静静地站着，看起来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司芸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尖，“……是今天拍摄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吗？”
“没。”这一回，对方回答得很干脆。
那……？
对上司芸有些不解的目光，Yilia只是往她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方才因为要拍摄的关系，整个房间的窗户都被遮光布遮住，此刻工作人员们在做收拾整理的时候把其他的灯都关了只留一盏顶灯，顺便就让窗子们都重见了天日。
顺着窗口的方向可以看见，来时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此刻已是阴云密布，仿佛在酝酿一场大雨。
好在这边离学校不算太远，而且现在赶紧走说不定还能赶在雨前跑上地铁。
这么想着，司芸非常迅速地把镜头盖扣好，跑到一侧去拿被放在那边的相机包，“现在赶去地铁站说不定还来得及。”
Yilia看着她以有些令人惊讶的速度收拾着自己的装备，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另一侧的更衣间换回了来的时候的那身便装。
走出更衣间的时候，却看见并没有离开的司芸，手里拿着一把伞，“你带伞没有？看这天气说不定这一时半会儿的就得下雨，不然一起走吧？你要去哪里啊？”
看着司芸手里那把半旧的，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折伞，Yilia沉默了三秒，“好。”
她往前走了半步，忽又停住，“我去收下衣服，稍等。”
退回更衣间，Yilia拉开自己的挎包，把刚刚翻出来放到最上备用的伞塞回底层，若无其事地走出门，“走吧。”
高层写字楼最让人吐槽的大概就是电梯了吧，在按了向下的箭头又足足等了三分钟之后，司芸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身边的Yilia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面板上跳动的数字。
司芸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儿不自在啊。
正当司芸想要找个话题的时候，电梯到达的声音响了起来。
习惯性地率先上了电梯，伸手扶了一下门，等到Yilia也走进来才按下了1层的数字。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司芸看着金属门上映出的两个人的身影，“那个……”
结果刚刚开口就又被打断了——电梯在下一层停了下来，三四个男生吵吵嚷嚷地一起走进来。
司芸看到她们身上挂着的工牌，应该是某家教育公司的职员。
电梯门还没关上，才上来的几个人突然一并没了声音。
他们一齐看向Yilia，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惊艳。
“这位美女，也是在大厦上班的？楼上哪家公司？之前没见过？”片刻后，打头的一个人笑嘻嘻地凑上前搭讪了，倒也让人感觉是十分善意的。
然而，Yilia唯一的反应是，从包里取出墨镜带上，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对方讨了个没趣也不着恼，只耸了耸肩，一脸“美女怎么样都可以原谅”的表情。
很快，电梯就停到了1层。
那几个人也没纠缠，很快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司芸心道这人长得太好看也是种烦恼啊，说不定走到哪里被搭讪到哪里，不过看Yilia的样子估计也是早就习惯了吧……
走到门口不过十几米，直到感应门在面前打开，司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么快就下雨了？
而且，下得还不小。
她把双肩包背到身前，把雨伞换到右手，“对了，你去哪儿？我先送你过去。”
Yilia抬手指了指左边，和地铁站完全相反的方向。
司芸也没多想，直接撑起了伞，“走吧。”
她的伞很大，遮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但司芸还是把伞往Yilia的方向稍稍偏了偏。
Yilia依旧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后面的一个路口，“这边。”
司芸应了一声，跟着她转了弯，又走了没几步，Yilia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辆相当低调的银色汽车，流线型的车型相当漂亮。
司芸最车子没有太多研究，此刻只觉得车标似乎有点儿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身边的Yilia已经拿出了车钥匙。
……司芸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Yilia和自己一样是乘坐公共交通，还想着送她到车站看她上车再回去坐地铁来着？
见Yilia要往驾驶座走，司芸赶紧撑着伞跟上去，看着她坐进车里摇下了车窗，刚打算打个招呼告别，就听见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雨声，竟显得不再那么清冷反而有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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