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妲己她们到了渔阳城外了?还带了十万人!?”
黄月英一脸震惊,或者应当说懵圈更合适?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三个小妹子居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若非眼下不是时候,绝对要细问一番。
旁边的谢道韫也没好到哪儿去,委实汗颜的很,心说这一个个的,果然不能小觑啊。
这两妹子其实都没有南下过,也就是说,自然没见过妲己她们,可怎么也有所耳闻。问题在于,没听谁说这几位有这等本事。
“你且速速安心下去疗伤,我等自会处置。”命人将这忠心护卫待下去治疗,两妹子开始商议咋办。
她们当然知晓渔阳城外的情况,没可能不秘密派出斥候探查。只是谁又能想到那支‘义军’其实是自家人呢。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渔阳城内徐妙锦她们并没有收到消息。
那么现在最首要的问题,便是先将此事送入城内。而这并不容易,城外的金人可不是摆设。
“至少,今夜还有时间。”黄月英看了看天色,天黑之后,必然是会休整的。“此事且交给我罢。至于打仗之事,我不懂。”
谢道韫摇头苦笑,道:“其实我也是赶鸭子上架,领水师尚且熟悉了几分,可领着这支水师去陆战……”
这是大实话,她又不是李秀宁和杨妙真她们,来之前就经验丰富,她啥时候打过仗了,也就是水师有那么一丢丢了解,赶鸭子上架之后很是努力了一番,不敢说做的多好,但起码还不错。
可也仅此而已了,而且届是水师相关。陆战?不好意思,纸上谈兵之辈罢了。
“谢妹妹何必妄自菲薄,你谢家门第,家学渊源,汝叔父谢安,可是江左风-流任平生。未出仕之前,又何曾真正接触过兵事,然而淝水之战,以八万大胜前秦八十万大军,单是想想,真真叫人热血澎湃,可惜,此事后人知者甚少……”黄月英本事劝慰,可说着说着便摇起头来。
黄月英自然是谢道韫之前年代的人,但哪个妹子又不会去翻看史书,更莫说和自家姐妹有关的。作为都尚未去过南边的妹子,又长期一块处事,关系自然最为要好,自然更要了解对方生平了。
在她看来,不管晋朝得国是否正派,但中原王朝中华正统是没跑的,而前秦?不过胡人尔。前秦一统北地大军八十万南下攻晋,形式可谓岌岌可危,一个差漏,就可能造成异族彻底入侵文化断层。而这时候,谢家的表现实在太惊艳了,用功盖千秋来形容都不为过,只是,显然此事的流传度很低,若非熟读史书,寻常人压根不会知道。而谢家,没落的也可谓迅速。
“姐姐过誉了,此事非是妹妹逃避,只是实无把握,可有些事,终归还是要做啊……”谢道韫拱了拱手,随后轻声一叹,既然那里有自家姐妹,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也渐深,风起。黄月英带着数十护卫靠近渔阳城。
金人不过三万,自然没可能四面皆围。但金人好不放松警惕,夜巡人数不少,绕着渔阳城不断巡逻,且一点不吝啬火把,中间有一段几乎没有黑暗阴影可言,摆明了要防备渔阳城与外界沟通。
黄月英潜伏了一阵观察,金人的巡逻并没有太多的规律,每次经过东门的时间不定长短不一,可再长也不会太久。若是距离再近一些尚且好说,可距离委实远了些,若派人带着密信偷偷靠近,被发现的几率更大。
“看来只能用那个法子了。”黄月英启用了备选计划,不管如何,都要讲消息传递进去。
现在还不知道妲己她们是如何稳住金人的,但想必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时间可谓紧迫。
挥挥手,带着人手又走远了一些,随后这才取出特地带出来的工具。
估算了一方此处到渔阳城的距离,而后放出一个风筝感受了一下此刻的风力,也是幸运,风由海上来,由东向西吹,不然换个风向,就要多上许多麻烦。
而后黄月英摸出了一个天平开始称重。
“嗯,五十克燃料可燃时间为……此时风力大约为……而天灯的重量是……那么每五十克燃料的时间与风力可使天灯推行距离大约为……而此处离渔阳城的距离,那么大约需要的燃料是……嗯,考虑到风能灭火,亦能助燃,天灯飞起,在风力的作用下加快挥发,那么燃料可适当加多一些,以便更准确的使天灯落入渔阳城内。”
黄月英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不多时,便推算出一盏天灯从所立之处飞行到渔阳城上空的时间以及所需燃料多少。这操作,若是周少瑜在这,肯定要呆,或许对于理科生这事不算难,反正对周少瑜这等文科出身尤其不擅数学的家伙而言,那就跟天书差不多。
“稳妥起见,还是多放几盏。”
毕竟大晚上的,渔阳城又被包围,城内定然无闲人在街上游荡,万一落到哪个偏僻处或是哪个院子,总之就是没法正常往上报的话,岂不是白费力气。
天灯就是孔明灯了,传说中有两种,一个是五代时期,由一个五代时期的莘七娘所发明。但更广为流传的是诸葛亮,不然如何叫孔明灯。当然了,放到大梁这边,可没诸葛亮这个人,自然也没可能叫做孔明灯了。
不管是哪一种,基本和黄月英没啥关系,就算是诸葛亮所创,那肯定也是中晚期,而黄月英连嫁都没嫁过去呢,又咋可能知道。由此可见,黄月英来到大梁之后到底学了多少东西。
数盏天灯缓缓飞起,顺着风势向渔阳城方向飞去。所带的密信是悬挂于下,外边还特地假设了防火的包裹,还增加了少许石子增添重量,免得直接被风刮跑了。
这大晚上乌漆嘛黑的,金人就算发现也就是模模糊糊的火光,压根确定不来是啥,而且黄月英之所以最先开始特地又远离了一些,也是怕距离太近飞行高度太低,从而被金人一箭射下。
也多亏了多备了数盏,哪怕在黄月英的计算下都落入城中,但其中一个落在了无人的废弃院落,而另一个直接落入城中一处池塘。而位置最好的,正好落在了城内巡逻士卒的眼前。
第一反应自然是吓了一跳,天下掉下来个什么玩意?可定睛一看,那外包裹上一个隐秘的标志代表着军用密信,顿时不敢耽搁,立刻上报。
不多时徐妙锦便拿到了密信,自此之前,早就备好了相应的密码本。这种事自然不能直接用言语表明,不然被金人知晓了去那还了得?
然后……
“哈!?”徐妙锦也懵。合着城外那支来历不明的队伍,居然是妲己她们?这可咋弄?
这个问题真心很为难。
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旁边的金人是看戏的么?
出兵支援?那也得打得过啊,就算麾下再精锐,没有充足准备之下,步卒很难和骑军抗衡的。
可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莫看妲己那边人数过十万,可真和金人三万骑军冲突起来,不就是被人砍瓜切菜的份。
不管如何,还是先要和对方联络上才是正经。可这不好办呐,总不能再放天灯吧。
黄月英固然是学霸,所有天灯顺利落入城中和她的计算分不开。但这建立在渔阳城不算小的基础上。不然稍有变数,就可能出现意外,比如风势忽然增强或是减弱,都会极大的影响最终的落点。
而妲己那里,为了加强防卫,减小了营地范围。此一点,就算黄月英在哪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再说了,妲己那边可没几个人会知道相关的隐秘标志所隐含的信息,就算有人捡到了,也很难上交。此外,因为妲己她们三个妹子平日甚少参与事物,未必能破解密信内容。
不对,应当说肯定破解不来,除非能将厚厚的密码本全部背下。这基本不可能,毕竟又没有这个需求。没见徐妙锦都需要借助密码本么。
这边还在犹豫,但妲己一方,却不敢过多犹豫了。
第一日尚且糊弄过去,没给具体答复。但第二日,合喜便再次被派了过来沟通。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就是威胁。根据合喜带回来的消息,金人那边显然并没有太多的耐心。若非看在有助于攻城的份上,早就直接攻过来了。
不得已,妲己被迫只能暂且同意,同时派出法尚过去交涉,不但如此,还主动运送过去部分粮草以表诚意。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妲己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同意和金人一同攻城?切莫说妲己本身就和渔阳城方面是一家人,就算不是,当真是乱军过来攻城的,也不能真心和金人合作。因为这和与虎谋皮无异。
只是同意了不代表无忧,下一步必然就是要攻城了,咋破?
妲己没得选,不有所动作的话。要么当真配合攻城,要么就是耗尽金人耐心,让她们来攻自己。而问题是,现在连渔阳城内都不知道她们的身份。
这若是真出了事,死的多冤。此外最怕的还不是死,怕的是受辱。妲己想好了,真到那一步,绝对要死个干净,比如说直接一把火。不然真留个全尸,以自己的美貌姿色和金人的无下限,天知道会不会做啥事。
“都怪我……”蔡玥又是沮丧又是内疚,当初出走的事就是她发起的。过程很精彩,可谓有惊无险,不想到了这一步,已经很说不好最终结局了。
妲己有点烦,这妮子翻来覆去这句话都说好多回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费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一定有法子的,一定会有!”妲己看似说的镇定,其实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渡步不断。
而戚姬呆坐在位置上,仰着脑袋似是神游天外。然而就是都没对她抱希望的存在,居然真就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意见!
“我似乎想到了个法子,不妨用一用?”戚姬忽然回过神来,弱弱道。
“快,快说!”这都啥时候了,不管啥法子,哪怕只有一分可能那也要用啊,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咳咳,松……松手……”戚姬脸都白了。
额……蔡玥和妲己纷纷脸色一红。原来她两人一个用力搂着人家的胸,一个几乎是掐着人家脖子,天知道为啥要做这动作。
“呼呼……得救了。”戚姬感觉自己差点真死掉。缓了片刻,这才道:“那什么来着……?喔……对了,想起来。”
这大喘气,差点没急死人。
“金人与咱们暂且联盟,只不过视咱们为炮灰,单靠他们自身,是无法攻城的,对吧。”
“自是如此!”
“那么也就对了,反正是要靠咱们先行攻城的,既如此,与其等他们来催,不若咱们先主动攻城?”
“哈!?”
“哎呀,听我说完啦……”
不多时,法尚再次去往金人大营传信,传递的意思大抵就是,咱们这就准备攻城了,你们随时做好准备支应。金人一听,顿时惊喜不已,这很好嘛,这么主动?很好很好,去吧去吧,咱们看着呢,一有机会,咱们绝对会上。
片刻后,妲己这方的大营内开始集结。除了历城右卫还有荆州那几千匪寇之外,还另外集结了差不多两万青壮,合计三万五千人,于渔阳城下摆下阵势。
金人很期待,虽说不认为这么点人能攻下渔阳城,可定然能消耗渔阳城内的将士。待渔阳城精疲力竭之时,他们再上,那就简单多了。
坐等右等,攻城没等到,却见那边阵中走出一位书生打扮的人来,远远的也瞧不真切,反正看的瘦弱,旁边还跟随了两身着铠甲的汉子。
只见一行三人举着白旗径直走到了渔阳城城墙的下方开始喊话,距离太远,同样听不真切。可下一刻,就见城上放下三个吊篮,将他们送了上去……
诶?这是,什么意思?金人立刻派人过去问话,说好的攻城呢?
回复:我中原乃礼仪之邦,讲究先礼后兵,此方遣人过去乃是劝降之举,若不赞同,再行强攻之举。
金人:还可以这样的?不怕你们的使者被人直接砍了?
回复: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古皆是如此,此乃礼仪。
金人:晕乎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