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斗斛表示我也很无奈啊,他儿子的枪法,当然是他教的咯,至于他的枪法,既有马家一代代传下来的,也有马斗斛年轻时学过的杨家枪。
后来马斗斛自觉本事不错,二者结合一番,然后……嗯,儿子马千乘就被打惨了。
至于秦家兄弟,倒也怪不上,人家家里本来还是书香门第来着,半路专武,有的地方学就算不错,哪里会晓得什么正宗不正宗。
言归正传,历史上的杨应龙就是嚣张跋扈的厉害,之所以拖那么久才剿灭,完全是朝廷犹豫的结果,到底其他地方还有大战,很难开辟多重战场。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杨应龙居然主动举起反旗攻城掠地,而这时候人家倭国猴子丰臣秀吉还没打朝鲜呢不是,那还犹豫个什么,打啊!必须得打。
任何朝代,历来对于叛乱都是高度重视的。信息的传递也放在第一位,决不能耽搁。
若只是寻常百姓没了生路叛乱,朝廷一方还要考虑剿灭的力度,若是叛军声势不大,朝廷力度小了,容易被看轻,让更多可能犹豫之人也跟着造反。而力度若是大了,比如来个全部斩首什么的,威慑固然有了,但百姓也会心寒。
无他,若是有饭吃,谁愿意造反玩不是?固然造反就是罪,但如此苛刻无情,百姓必定会多想而离心的。
但是像杨应龙这种地方土司起兵造反,那绝对是要强势镇压的。
大明朝土司很多,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个叛乱的,若是朝廷不能打服了,其他的土司就更难管理。
当然,以土司之兵打土司之军,朝廷自然也会打这方面的算盘。
马斗斛奉令集结三千兵马,带着儿子马千乘以及秦家兄弟,前往指定地点会合。而周少瑜和秦良玉他们,则被安排到了粮草押运的队伍,人数不过五百余。
这点上到是周少瑜主动要求的,作为外来者,即便历史有所改变,但也没必要参活太多,在后边运运粮,弄清楚具体情况再作打算。
四处兵力逐渐集结,杨应龙也感到颇有压力,最终放弃了新占领的一部分土地,退守黔北第一关的娄山关,打算拒守此险要,以阻朝廷大军。
然而意外传来,参将郭成,总兵刘承嗣,二人不等兵力集结完毕,就迫不及待攻打娄山关,许是觉得一个小小土司不过如此之类?
总之,直接一场大败可谓损失惨重,而杨应龙也率万余将士一路紧追,沿途血洗,四处劫掠,可谓残忍。
人家嚣张归嚣张,却的确有几分嚣张的本事,接下来连接几战,杨应龙尽皆胜之,风头一时无两,嚣张气焰更甚,劫掠范围再次扩大。
看似乱抢一通,其实四处劫掠这个法子,是真心好。
毕竟朝廷做为正统一方,有些立场是绝对不能动摇的。
被劫掠之地,无粮可食,朝廷管不管?而既然在可劫掠之范围,那是不是要先且后退?
如此就能达到三个很不错的效果,第一便是消耗朝廷一方的人力物力。而其二,若周遭数十里荒无人烟,朝廷大军便是想寻个好地点做补给之地都难。要知道杨应龙可是哪哪都敢抢,包括几个卫所在内,全都抢的干净。
而第三,作为乱军,有失大义正统,那么能够凝聚军心的只有一项,金银财宝以及女人,劫掠一番,满足将士的胃口,有钱财女人可抢,谁不会卖力?
嘛,总之,这才是乱军的正确打开方式,像周少瑜那种搞法,固然一步步在削弱大梁的软实力,也就是百姓凝聚力朝廷威信什么的,但另一方面,大梁如今在硬实力方面,要不是赣州加半个扬州被那老什么魏国反了,压根就没什么变化。
面对如此战况,大明朝廷方面很是恼火,革职问罪者众多,然而终究没有在入冬之前剿灭杨应龙,当然,本来周少瑜穿越而来的时候,离入冬也不是很久了。
天气渐冷,两方只能暂且罢战,冬天可不是打仗的好时节,对于财力的消耗更甚,别的不说,单单是冬衣,那庞大的数量都足以叫户部骂娘,更莫说还会多出很多别的方面的补给。
而周少瑜也总算逐渐弄清楚了,杨应龙为什么会提前这么久造反。
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他丢出了锦衣卫的牌子!从而让杨应龙误解,以为朝廷一方已经暗中观察形势,记录兵力、地形什么的,从而才下决心索性谋反。
至于周少瑜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人家也是会查杨应龙突然谋反的原因啊,虽说一直都不老实,可这一点迹象都没有,突然就反了,太奇怪了吧。
所以真正的锦衣卫出动了,直接找上了周少瑜,周少瑜还能怎么办,溜啊!
然后在开溜的过程中,秦良玉本来是没她什么事,可稀里糊涂居然也跟着一起跑,这么一来,想不被当做一伙的都难。
冒充锦衣卫?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次不一样,直接导致了一个土司提前造反,使得朝廷一方没有准备从而损失惨重,这罪名就大的去了。
查出前因后果,马家和秦家到是没被牵连,毕竟都是被骗,压根不知道人家是假的,而且两家目前都立了点小功劳,这在总体一直战败的情况下,就已经很出彩了。
至于秦良玉,甭管是因为被那骗子骗住了还是什么,可既然连跑都一起跑,那么到了现在,自然当做同犯处理。
没毛病,不需要讲那么多道理,说有罪就是有罪,谁让你跟着人家呢?是吧。
“都怪你!”某处县城内,伪装成大胡子汉子的秦良玉看着自己的通缉令一脸悲催,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为罪犯了呢?还是肯定要掉脑袋的那种,我冤不冤啊我。
周少瑜也有点脸色精彩,无奈道:“怪我咯?本来就没你什么事,谁让你没事跟我们跑干嘛?”
嘛,现在历史都变完了,大明忠诚无比的秦良玉居然变成了大明的通缉犯?虽然周少瑜觉得和自己没什么直接关系,可到底愧疚的厉害。当然了,肯定不会直接表现出来便是。
“我不管,你想办法让我好好的回去!”秦良玉气坏了,若不是就算自己单独离开也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保准早就走了。
到底十多岁的妹子,也没独自出过远门,如今还被通缉,心慌慌的厉害。
好好的回去?这意思,是连通缉都取消掉么?太为难人了吧。
“要不,试试功过相抵?”周少瑜试探道。“毕竟你无非就是自己作死跟着跑罢了,真说多大罪倒也不至于,若是能宰掉一个重要人物将首级带回去,未必不能回归正常。”
“就凭我们三个?”秦良玉想打人。
三个人,自然是说周少瑜和秦良玉以及吕玲琦。至于杨妙真,早就离开了,毕竟大梁那边还打着仗呢,不可能离开太久。而且还需要派人去吕玲琦离开大梁的地点尝试接应,不然直接让吕玲琦这么回去,可不大保险。
“暗杀嘛,人少目标也小,说不得能成功呢。”周少瑜一摊手,无奈道。
周少瑜也不想这么干,毕竟不是什么轻松事,可不做又不行,历史已经跑偏的厉害,但绣锦既然还没吭声,那说明尚在可控范围,或者说,可挽回的范围内。
但问题是,自己没打算勾搭秦良玉了,满打满算,周少瑜至多还能待上一个月,那时候估摸着大梁那边也将进入最终的大战前夕,再往后耽搁,就委实不合适了。
既然没法子带走秦良玉,那肯定要帮她将身份洗白,然后再想办法撮合马千乘。
嘶……先不想这个,郁闷的慌。
在县城内采买一番,打听好地方,找到一处不大的苗家居住地,用粮食换了几身苗族的衣裳。没有比这更好隐藏身份的了。反正周少瑜也是会苗语的。
一身苗家装扮,压根也不躲藏,一路大摇大摆,黔州这地方,少数民族什么的,多正常。压根都不带盘问的。
知道一路辗转到播州境内,才小心翼翼的可是掩藏身形。
路上打探的消息,杨应龙正带军出去进行最后一次劫掠,一时半会回不来。其长子杨朝栋目前也守在娄山关。其余家眷到是都在海龙屯,只是这地方防守严密,地形险要,想要混进去,简直不要太难。
不过就像有句话说的,最坚固的城堡,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攻打海龙屯那是想也别想,归了包的三个人去打海龙屯?闹着玩呢不是,不说别的,屯上单是各种修建的小型关隘都有九个,三个人分开来打都不够数的。
可架不住运气好啊,杨应龙的次子杨可栋居然带着人跑出来游玩,嗯,当然还带着妹子了,本来是不认识的,跟踪了好一会,探听到几个小卒的对话,才知道为首之人居然是个可下手对象!
或许是觉得在播州中心地带,而且离海龙屯不远,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因为是带着妹子出来快活,不乐意带太多人出来搅合兴致?总之除了五六个明显有那么一丢丢地位的同龄男子和他们带的妹子,剩下统共也就十来个护卫。
也是作孽了,历史上杨可栋也死得早,作为人质留在渝州死的,这也是杨应龙造反的重要理由之一。而现在么……
月黑风高,提到摸索前进,手起刀落,然后偷偷开溜,虽然还是被发现,厮杀一番只逃掉两个,也不敢追,抢了几匹马就一路疾驰远离播州。
虽然是第一次干宰人的活,但秦良玉很高兴,虽然那血淋淋的人头很恶心,但却是她回复自由的保障,自然也就能忍住不适。再且说了,人家吕玲琦同为妹子,一点异色都没有,她怎么能示弱!
一路疾驰到忠州,周少瑜就没有入城了,临别前,秦良玉抿抿嘴,说了句‘谢谢’。而周少瑜也来了句‘不客气,下回再见’,结果立刻被翻了一记白眼。
周少瑜好郁闷,他虽不入城,却也不会立刻就回大梁,目前的打算还只做了一半,躲个几日,待秦良玉罪名消除,这才好想办法去撮合下马千乘不是。
入宿深山,对周少瑜而言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反正自带帐篷物资,未必就差到哪去。选一处景色优美一些的,也算是难得悠闲时光,只需每天下山两回打探一下情况就好。
然而……
“什么?即刻处斩?”待听到这个消息,周少瑜都惊呆了!
而处斩的理由,并非是因为被认作为周少瑜一伙的,而就是因为那颗杨可栋的人头!
自家儿子被宰,尸首分离,正在劫掠的杨应龙得知消息勃然大怒,认定了这是官军所谓,调转马头,直接把正在撤离的朝廷军队给打的死去活来。没法子,没防备啊,谁知道杨应龙居然会这时候跑这么远过来打他们,都早已经出了杨应龙的地盘了嘛。
而好死不死,秦良玉带着这颗人头想要抵消自己‘莫须有’的罪名,官府恼火之下,认为其擅作主张,致使朝廷军队死伤惨重,破坏了朝廷的计划。
嗯,那是明面上的理由,而实际上,是因为在再次大败,也不知多少人又要被问责,是以,斩掉秦良玉的脑袋,几乎是大多官吏的共同意思,怎么也要推出一个罪魁祸首来减少责任,而秦良玉这不是很适合么,谁让她去杀人家儿子激怒杨应龙的。
按理说掉脑袋这种事,只有一定流程要走的,但眼下不是有叛乱发生情况特殊么。
周少瑜忽然觉得,闹不好自己还真有戏将秦良玉给带走了?这戏码,怎么看都有点像‘被逼上梁山’的意思,不是秦良玉不忠,而是这大明已经没了秦良玉的安身之处。
法场上,身带枷锁的秦良玉神色黯淡无光,一脸灰败,衣着上倒是没什么不妥之处,看样子倒也没遭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然而步履蹒跚的样子,充分说明了秦良玉此刻很是难受。
这也正常,换个正常的女子,早就躺了!为何?太重,压的!
明朝时期,对于不同的犯人,可用不同重量的枷锁,其最重的时候,便是一代权监刘瑾弄出来的,直接重达一百五十斤!好家伙,明朝的斤两,可是比后世的一斤还要重二两来着。
看秦良玉那吃力的模样,就算没一百五也不会轻到哪去。
周少瑜环视一周,秦家并没有人在这里,并非无情,而是没得选择。自家闺女小妹好端端的要被斩首,谁想见这惨景,此外,此刻秦家的处境也很需要谨慎,若是被无端牵连,那丢的可不止是秦良玉一人的命。
如此也好。周少瑜这般想着,没在场,自然就不会牵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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