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头当真害人不浅,如此突然,叫我如何作的出来。”周少瑜朗声道,看似语气洒脱,其实就是在拖延下时间。
坐在对面的李清照暗自替自家周郎着急,外人不清楚,她们还能不知道么,周少瑜对这方面压根就不行,之所以有这么大名气那都是抄出来的,甚至她还帮着周少瑜改过诗词。
固然能背下来的诗词不少,那终究不是自己的,不会融会贯通,突然思索,未必能一下子想起合适的来。
奈何她是坐在对面,没法子提醒,不然即便想不起哪个前人所作之词适合,也能自己作一首便是么。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边的的棚子里,李香君端坐不动,却用非常小的声音道:“好处。”
周少瑜听见一喜,很明显李香君是想到了,至于原创,李香君到是有作词作诗的本事,不过水平不算很高,起码不大适合用来给周少瑜这个‘大梁第一才子’用。
真是的,这妮子,这时候居然还趁火打劫索要好处,哼哼,暂且应下,回头再收拾她。
“没问题,什么都好说。”周少瑜也飞快回应。嗯,没错,好说的很,给好处是好处,不代表自己不能额外小报复一下么。
而这会,外头的鹿笙也笑呵呵的回道:“少瑜老弟还比谦虚,君所作诗词,风格多变,水平极高,尽皆佳作,如此本事,怎么会不会,眼前如此貌美的鸳鸯美人在,还怕没有灵感?”
呀呀呸的,这死不正经的老头,压根就是嫉妒咱有没人投奔吧,还鸳鸯美人。
李香君捂嘴噗嗤小声一乐,微微的传声道:“唐,温庭筠,菩萨蛮。”
“唐,温庭筠,菩萨蛮,鸳鸯?”收到提示的周少瑜眼神一亮,立刻想到了那词。
心里有底了,也就有了底气,只听那鹿笙又道:“老实说,老夫我还觉得难度低了呢,不若再加一个,闻古人七步成诗,不若少瑜来个七步成词?”
周少瑜一愣,看了看某个方位,乐了,这死老头,合着是这意思。
起身的瞬间,趁机手指弹了一下李香君的脑门,后者吃痛,下意识想痛呼,可想到这么多人正看着,即便看不清内里,可也看得个大概。
这若是痛呼出来,岂不是出糗了。
这坏人。李香君好幽怨,偏生自己还好心好意提醒他来着,就这么回报的。
周少瑜掀开一角帘子,踏步而出,不客气的拿着折扇朝着鹿笙点了点,没好气的道:“今次咱可记下来,现在周某人和各青楼关系可好着呢,可莫要被我知晓雅渡先生哪天在青楼过夜,不然定要抓一次玩玩。”
鹿笙面色一板,一本正经道:“这潭州地界,谁不知我鹿笙只谈心,过夜什么的,不存在。”
这到也是大实话,鹿笙喜欢逛青楼不假,可也就是一个逛字了。
这也就是和鹿笙这般的开开玩笑,相熟不说,也不古板死正经,周少瑜一扭头,好笑的大声道:“大伙信不信?”
“不信!”起哄么,谁不会,很明显人家在开玩笑,没当真,那还怕啥。
“成,那就等我的好消息,看哪天把他给抓咯,各位爱莲阁女士可要帮帮忙,记得通风报信哈。”周少瑜嘿嘿乐,弄的鹿笙哭笑不得,直说他这是在故意耽误时间。
怎料鹿笙催促的声音刚落,周少瑜一步迈出,缓缓道:“水精帘里颇黎枕……”
水精,就是水晶的意思,颇黎就是玻璃。晶莹透明帘内,床上放着滑润细腻如玻璃般的枕头。
当然了,古代么,自然不会理解为玻璃,没这玩意,也就是琉璃什么的。
大伙一听,人家皓月姑娘是站在帘帐里头,床什么的肯定没有,更莫提颇黎枕了,不过艺术加工么,在这朦胧的视野之下,更让人期待与想象。
第二步,周少瑜又道:“暖香惹梦鸳鸯锦……”
帘里的女子在绣有鸳鸯图案的锦被之中,做着一个个旖旎的梦。
仔细倾听的众人不由开始好奇,短短两句,就仿佛一幅画卷缓缓铺开一般,令人期待。
接着周少瑜飞快的连走两步,停下来,折扇指了指旁边的江河,又随意点了点蓝天,道:“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众人一听就是咯噔一下子,江山柳如烟,说明冬已过,大雁也北返,这也便是用景用物来烘托女子的形单影之,然而前面已经特地点了鸳鸯锦,明明一人,却盖的鸳鸯锦被,这是在思念着谁,却又毫无音讯。
周少瑜背着手,再次连走三步,直接踏入为爱莲阁准备的帘帐内,一抬手,挑起皓月的下巴,道:“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这四句,皆是描绘女子穿着与打扮,描绘女子的美丽,虽未写心里,然而结合上阕,孤零零的更让人同情。
只是,这也要看什么情况,众人皆知,皓月是大老远从襄阳跑过来投奔周少瑜的,然而周少瑜似乎没有要往里收的意思,那么皓月的心思能不凄苦?
那么皓月可不就是独自思念的人么,今日皓月穿着一件鸳鸯衣,周少瑜却在词中改作了鸳鸯锦,更显孤寂。
一首词,却是描绘出一幅玲珑明丽的女子怀春图,然而结合眼下的场景和周少瑜最后的上挑下巴的动作,那意思又变了。
分明就是在说,你的执着与痴情打动了我,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以后便留下吧。
众人一缕,顿时哗然,心说不愧为大梁第一才子,盛名之下无虚名,题材被鹿笙限制的死死的,还限制七步成词,这本就难上加难,而偏偏,周少瑜还用这样的方式向众人宣告,打今日起,皓月便是他周家的人了。
“奴,奴,奴……”皓月表现的很激动,显然是想说些什么表示衷心的话,可好一会都冒不出完整的话,最终泪流满面的跪下身,道:“多谢周公子收留,奴得偿所愿,定当尽心尽力侍奉公子。”
周少瑜笑着点点头,然后将皓月扶了起来,然而心里头还持有保留态度,他不是古人,很多情感不是那么理解,这种投奔,真的会激动成这样子么?
看似的确理所当然,可却也说不准,总之,先放在诚徽州看看再说吧,如果当真可信,自然最好,皓月的有这么大名气,其才学自然是不差的。如果的确有什么来历,那还真是可惜了。
话说回来,还真是不同的环境场合之下,所做出的诗词,其意思也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理解,华夏很多诗词流传下来,只有词作,没有这首诗词所作时当时的环境,绝对会有不少诗词的本意被理解成别的意思。
也得亏有李香君的提醒,不然周少瑜只有大庭广众之下丢回人,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么,有啥法子。
然而对于诸位书生来说,简直痛心疾首啊,周少瑜的宅子里缺妹子么?完全没有的事嘛,虽说可能性不大,可也的确不少人抱着周少瑜最终不答应,然后他们就有机会尝试接触了的想法。
哪想周少瑜这么大胆子,居然直接这般就收下了,要知道李清照还在对面坐着呢,人家作为正妻,周少瑜这样做似乎不大好?
对此,善怀街楼内观看大会的女子意见不一,有人为李清照抱不平,也有人觉得肯定事先早有商量。当然了,方才的一幕,对她们来说的确让人心动。
才子佳人么,绝对经久不衰恒古不变,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然而帐内,周少瑜却是摸出一块手绢递过去,笑道:“好在你今日没有扑粉化妆,不然你这眼泪一落,岂不是吓人,先擦一擦,既然已留下,且先去清照那里见过一下,不然小心她给你小鞋穿。”
皓月接过手绢抹了抹,闻言捂嘴一乐,轻声道:“主母又怎会那般人。”
“额,主母就算了,怪怪的,基本都唤作清照姐,你也这么唤吧。”周少瑜感觉怪怪的,另外老站这也不是个事,便道:“且先过去吧,看她怎么说,完事再来找我。”
“喏,全凭公子吩咐。”皓月点头印下,从腰带间摸了摸,摸出一张纸来,道:“此乃皓月身契,从今往后,但凭公子做主。”
来真的?周少瑜一愣,也没客气,直接收下,然后就见皓月明显松了口气。
身契给了别人,固然没了自主的自由,然而这情况也代表着有了依靠,若是不收,反到会不落心,天晓得什么时候会被赶走。
皓月的反应表现的都很正确,也很自然,周少瑜多少又给皓月妹子的信任分上加了一点。
紧接着皓月宣布放弃大会比试资格,去李清照那边请安了,周少瑜也回到爱莲阁的帘帐内。此举到是赢的不少女子的好感,说明对李清照还是很尊重的。
同一时间,善怀阁楼内,看着这一切的凤姬嘴角一扬,一切进行顺利。
皓月表现自然?那是必然的,一来皓月善于伪装,很少会有纰漏,更何况,皓月仰慕周少瑜也是事实。
对凤姬而言,皓月什么都好,就是过分喜欢诗词,几近痴迷,自然也少不得伤春悲秋,不过现在反而到是优势,能进一步打消周少瑜的疑问。
只是,要防止皓月为情所困,从而导致最终不为她所用才是。
周少瑜哪里晓得这些,就目前而言,皓月在他心里的可信程度并不算低来着,可若是知道凤姬的想法,准得笑。
对凤姬,周少瑜是觉得棘手,可皓月,差太远了,更莫说人家本身还有仰慕自己,女子的心思大多都是以感性为主的,而皓月还会悲风伤秋的话,那就更是如此。
如此感性的性子,哪里适合做什么卧底,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真沦陷了,可惜周少瑜并不知道这些,自然也就不会进行什么针对性动作。
“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凤姬品了品茶,最后一次在脑中琢磨一遍行事步骤,站起身,看了看衣着打扮,一切完满。
同一时刻,远在蜀州,萧姽婳一身银甲高坐一山头营帐外,前方的乱匪山寨围攻进行的很不顺利,这里是蜀州叛乱的一处核心隐藏点,藏于山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有专门修建加固。
若是贸然围攻,死伤必然惨重,萧姽婳可舍不得自己的将士这般轻易送命,最终只好选择围困,只是看模样,对面寨子显然不缺米粮,一时难以抉择。
“报,殿下,营外潭州来人。”传令兵传讯道。
“噢?速传。”萧姽婳来了兴致,反正一时也没好法子攻寨。
先行过来拜见的,却是萧姽婳自己派去的人,详细汇报了他们在潭州打探的消息。
“凤姬去潭州了?有意思,不过凤姬虽善于心计,可难免小家子气,周少瑜可不仅仅是个文人这般简单的。”听到凤姬的消息,萧姽婳莞尔一笑,道。“可惜没法为我所用,不然凤姬的情报获取能力,罢了,你等此行辛苦,且下去休息,将周少瑜派来之人唤来吧。”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可能全部接见,周少瑜派了十几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府城周三山发展的成员,而包括周再兴在内,周少瑜和李秀宁共同训练出的特战队员只有五个,周再兴也是带着这四人过来。
“周家家奴周再兴,见过大长公主殿下。”周再兴一拱手,不卑不亢,好歹跟在周少瑜身边这么久,总不能白跟不是。
萧姽婳上下打量,很有兴致的道:“我知道你,上回在京师,便有见过,看你等身形,看来都是练家子?”
“能让殿下记得,周某三生有幸,练家子不敢,几分技艺,尽皆某家公子所授。”周再兴再次拱手,说的谦虚,其实压根没表情。
萧姽婳内心一肃,作为带兵之人,哪能看不出这几人身上的行伍气息,周少瑜会带兵,这个就新鲜了。
要知道但凡练兵之法,行军之道,世家将门都严防死守,绝不外传,看来无论是有什么隐藏出身,还是自己琢磨的,那都不简单。
周少瑜也没打算向萧姽婳隐瞒这一点,想要博得萧姽婳的信任,有些东西早些选择性的坦白,反而更好。
“既如此,你对如何攻下此寨有何看法?”萧姽婳玉手一指,直接指着对面的山寨道。
这也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指望多好的回答,然而没想到的周再兴的回答却是让萧姽婳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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